“來了,來了。”我哈氣連連,走路也覺得有點飄忽。
開門一看,外麵站著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咋一看,覺得有點麵熟,卻又想不起來我們是在哪裏見過。
人在缺少睡眠的狀態下,心情總是莫名地就很煩躁,我沒好氣地問道:“你誰啊,幹嘛呢?”
男人一看見我就跪到了地上,帶著哭腔哀求道:“蒙老師,救救我老婆吧。”
男人全身都濕透了,一臉的憔悴和無助,看出來他也是一夜未睡。深陷的眼窩裏布滿血絲的眼球顯得有些呆滯,卻又充滿了怕被人拒絕的擔憂,讓人看著心裏很不是滋味。
什麼情況?難道村裏是真出了什麼事不成?我不由得也有些擔憂起來。男人說讓我救他老婆?我沒聽錯吧?我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了。
說真的,村裏誰家要讓我幫著寫點什麼,寫信寫對聯什麼的都行。又或者幹點體力活,那也沒有什麼問題,我幹起體力活來也是一點都不含糊。可讓我救一個女人,我怎麼救?我不是巫師,也不是醫生,我隻是一個支教老師。
我趕緊把他扶起來,說:“怎麼了,起來說。”心想,一大清早就有人跪在我麵前,這我哪能受得起呀!
“蒙老師,救救我老婆吧。”男人還是這句話,緊緊抓住我的手不肯起來。
盡管男人的哭聲和眼神有一種讓人不忍心拒絕的魔力,可他卻不說清楚是什麼事,這讓我也有點急了,我用力把他拉起來,問道:“哎呀,到底怎麼了?你倒是說呀!”
“我??????我老婆難產,接生婆也沒有辦法。都折騰了一夜了,我老婆都暈過去好幾回了。求求你救救我老婆吧,蒙老師。”男人是一把鼻涕一把淚。
難產?我心裏一咯噔,我一個男的,況且我也不是醫生,我怎麼救她呢?我猶豫著該怎麼辦?拒絕吧,不忍心,人家都已經找上門來了。可要答應他吧,我自認為自己又沒有那個能力。我自己是幾斤幾兩,我還是知道的,萬一救出什麼事來,那就麻煩大了,那畢竟是人命關天呀。我心裏暗暗叫苦,都怪平時太熱心了,這裏的人把我當成無所不能的了,看來以後得改一改愛管閑事這個臭毛病了。
“拿藥箱。”玲子突然好像變了個人似的,不再是那個怕打雷,怕黑的女人了,用命令的口吻說道:“快一點!”
沒等我反應過來,玲子已經從我身邊往外走了。
玲子走到外麵回頭看一眼發愣的我和無助的男人,又說了一聲:“快一點,你們兩個發什麼愣。”
說完,玲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時我才明白,男人來學校是來找玲子。
玲子能讓我起死回生這件事在村裏早就傳開了,村裏的人都認定玲子是個醫生。村長還曾經問過我,可我也不知道玲子到底是不是醫生。在我的印象中,國外一些女人懂點急救常識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再說了,我昏迷過去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事實證明,他確實是找對人了。
我“哦”了一聲,趕緊跑進屋裏,提上藥箱也跑了出去。衣服也沒來得及穿,隨手將T恤別在腰裏就跑進零星飄落的雨裏。
雨水有點涼,稀稀落落地拍打在身,還有點疼,有點癢,就跟被螞蟻咬似的。而被這雨水一淋,我似乎變得清醒一些。我終於想起來了,男人叫楊彪,我們確實見過,而且我們還坐在同一張桌子一起吃過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