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後,我將家裏僅存的一支棉紗口罩拆開,然後準備處理傷口。
然而,我都還沒有把創傷處的麵巾紙拿下來,還隻是試著輕輕拉了一下就已經疼得我連忙閉上眼睛,立馬停了下來。
眼淚就像泉水一樣,止不住地往外湧。很快我的臉上就掛滿了淚水,濕噠噠的,令人覺得很不自在。
可想到在醫院門口時自己信誓旦旦地說隻需稍微處理一下就行,我心一橫,猛地一下將被血染紅了的麵巾紙扯了下來,很有種視死如歸的英雄氣概。隻是,在麵巾紙被撕下的那一瞬間,我卻仿佛聽見了傷口被撕裂的聲音。
我疼得差點暈了過去,眼前一片漆黑。突然間,我仿佛看見了整個浩瀚的銀河係就在眼前流轉,夜空下還有一群螢火蟲在舉辦一場聲勢浩大的舞林大會,耳畔嗡嗡作響。可是,除了緊緊咬著牙不住地倒吸涼氣,我對此毫無辦法。頓時,心裏便充滿了挫敗感。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緩過來。可當我睜開眼睛,看到的卻是一副觸目驚心的畫麵。傷口周圍全是密密麻麻的煙絲,有長有短,而那些染過血的煙絲看起來特別的惡心。
煙味和血腥味糾纏到了一起,似乎是發生了什麼化學反應一般,發出的氣味更加的刺鼻。我忍不住又開始幹嘔起來。
哎,我最近好像特別容易幹嘔,一受點刺激就惡心。不知是哪裏出了毛病,也曾想過問問玲子是怎麼回事,可一直都沒有機會,而今又跟她這麼大吵一架,我想大概是再也沒有機會了。
我連忙將手移開,遠遠地看著手上觸目驚心的畫麵,心裏不禁暗道:操,這麼多的煙絲,要是一點一點地全都給挑下來,那得挑到什麼時候才結束呢?
當我又流著淚艱難咽下苦澀的胃液時,我開始有點後悔自己的自以為是,擅自離開醫院了。我甚至都想再回到醫院去了,可站起來之後又擔心回去不知道該怎麼跟劉悅解釋,更擔心自己的去而複返會被別人看不起。這麼想著,我決定還是自己解決。
此刻,我深刻體會到了“自己選擇的路,跪著也要走完”這句話裏所隱含的無奈。
我從櫥櫃裏拿出一個幹淨的玻璃杯,又吹了幾口氣之後往裏麵倒了一點酒。然後將一把小尖刀放到酒裏浸泡消毒。
在等待消毒的時間,我開始饒有興致地研究起了手上的傷口來,竟然也不覺得惡心了。看著,看著,我竟然還覺得挺好看的,就像一件藝術品一樣。突然間,心裏竟為這一無意中的發現興奮不已,心裏升起一股想要拍張照留作紀念的衝動。不過,當掏出手機時,才發現手機沒電了,頓時也沒了興致了,隨手將手機扔到沙發上。
想起自己竟然有這麼荒誕的想法,我不禁搖頭莞爾起來,心裏直罵自己變態。
幾分鍾之後,我覺小刀上的毒應該消得差不多了,便開始小心翼翼地挑著手上的煙絲。
剛開始,我隻敢在離傷口比較遠的邊緣位置下手,可由於手上的煙絲實在是太多了。沒一會兒,我就沒了耐心,一股煩躁的情緒在心裏油然而生。
於是,我直接挑開傷口正中的煙絲。可我剛把一根煙絲挑開,一滴酒順著刀尖滴了下來,正好滴到了傷口上。
疼,真他娘的疼。頓時,我就感覺臉上熱辣辣的。與此同時,我覺得仿佛有成千上萬隻螞蟻在身上不停地叮咬。我的額頭也慢慢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來。
我想伸手過去撓一撓後背,可是剛一動疼痛感更甚。我生氣地大罵一聲“操”,隨手狠狠地將手裏的小刀扔了出去。
小刀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一麵玻璃上,頃刻之間,地上就多了一堆玻璃碎片。
看著一地的玻璃碎片,我心裏更加生氣,狠狠地踢翻了放玻璃杯的塑料凳。
玻璃杯哐當一聲掉到了地上,裏麵的酒瞬間就撒了一地。可我還是覺得不解氣,又狠狠地補了一腳。玻璃杯“呼”的一聲飛到了牆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隨後,地上又多了一對玻璃碎片。
看著地上的玻璃碎片,我心裏竟然覺得甚是得意,可心情卻沮喪到了極點。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咚咚咚。
一聽見敲門聲,我心裏就莫名地緊張起來,心說會是誰呢?這個點誰會來敲我的門呢?
可想來想去,我實在是想不出是誰來,便屏住呼吸,凝神靜聽起來。可是聽了一會兒,外麵並沒有什麼動靜。
什麼情況?難道是我的幻聽?還是小偷作案之前的試探?我心裏納悶了。
“咚咚咚”又突然響了起來,我嚇了一跳。不過,從敲門聲來判斷,外麵的人好像並不確定屋裏是否有人。這讓我稍微放鬆了一些。
我看了看地上的兩堆玻璃碎片,以及被踢翻的塑料椅,決定假裝自己並不在屋裏。隻是眼睛卻一直盯著門後看,搞得好像外麵的人會從門縫裏鑽進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