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大家都勸她住院(1 / 1)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看了看表,已經12點了。我聽院子裏有拍打被子的聲音,就坐起來抬眼朝窗前看了看,發現陽光極其強烈,就像我昨天夜裏浪費的情感,太陽老公公盡情地把他的光和熱灑向了人間。我把自己的身體從溫暖的被窩裏挪出來的時候,屋子裏的冷空氣頓時包裹住我,我看見我鬆弛的皮膚在寒冷中顫抖。我立即穿上了衣服輕輕地推開門,看見大叔父手裏拿著一把笤帚站在院子當中發愣。

大叔父寬胖的身體朝向我,強烈的陽光從他的頭頂往下照,使他顯得很蒼白無力。我擔心他被陽光熔化。雖然我看不清他的臉,更甭說表情了,但我能猜出他想跟我說什麼,他一定是想勸我死在醫院裏,可惜不知怎麼說。

其實,他剛從大嬸的奶頭山上下來,剛才大嬸象一條蛇一樣的纏著他,將溫潤的舌頭塞在他的嘴裏,發出含混不清的鼻音:“親愛的豬,你回來啦,想死你了。”一邊伸手摸他的小弟弟,一邊使勁他的舌頭,不一會兒,就把他玩得全身發酥,激情濤濤,不禁翻起身來就象一隻野獸般地幾下就把她剝得精光,然後,重重的將她壓在下麵,再把他的舌頭塞進她的嘴裏,大嬸的臉上立即露出了興奮的神色,他狠狠的掰開她的雙腿長驅直入,象非洲的黑人一樣,狠狠地把大嬸折騰了一個多小時,然後,一泄如注,直到她也發大水濕透了床單,才輕輕地拉出他那漸趨微軟的小弟弟。他看著難得有這麼好心情的老婆,不禁想起了我,想盡快勸我住院治療,以防談病色變的大嬸知道我的病情後重犯老病。

我“砰”地一聲關上了門,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一股莫明之火不由得從心頭湧起。我打定主意不吃飯了,一個有家庭的人不吃飯,在這個家裏是件大事,其他的人一定會想方設法勸他(她)吃,他(她)在這個家庭裏的價值就通過別人的勸慰體現出來了。想不到我這個已破敗不堪的病體還有增值的機會。我要在有限的生命裏盡量體現我的價值,所以,我不吃飯,讓我身體裏的癌細胞一起挨餓。

十二點半的時候,我的房門被輕輕地敲響了,透著謹慎和畏懼,大叔父以臣子懇請國王式的姿態懇請我去吃飯,並強調有我喜歡吃的清炒山藥片。他看我一副疲倦不堪的樣子,連忙露出異常慈祥的麵容對我耐心地說:“去吃點飯,喝點湯,精神就好了。”我卻傲慢地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大叔父問我他能不能進來,我用沉默表示反對。

到十三點的時候,我的肚子就餓得“咕咕”地叫起來了,我的胃和那些瘋狂的癌細胞都需要食物。這時院子裏有人大聲地說話,我聽出是老社長的聲音,就站起身開門,老社長手裏提著兩隻大塑料袋,裏麵裝滿了食品。

“怎麼還能勞駕您老人家來看我呢。快,請坐。”我一邊熱情地讓坐,一邊接過老社長手中的塑料袋就勢翻了起來,從裏麵拿出一包心脆“包卡迪”,撕開一個口子我就一根接一根地吃了起來。也不顧禮貌不禮貌了。當然,我知道老社長是絕對不會計較的。

“小青,還是應該住院治療的,不要任性、耍小孩子脾氣,大家都為你擔心啊。”老社長一說話就滿麵笑容,並不是因為高興,隻是習慣。我想他要是給我開追悼會的時候也是這副表情就差勁了,所以,我就打定主意死後不開追悼會,像大人物死後的遺言:一切從簡。這在當時隻是一個想法,至於我死後,活著的人怎樣為我料理後事,那就是活人的自由了。

老社長的話像水管裏的水似的,綿綿不斷。他是我親戚朋友陣營裏的代表,他反複地申明主題:“你得了病,並且是難治之症,必須去醫院治病,那裏會有醫生照料你,用現代化的醫學救治你。”

說一千道一萬,我就是不能死在家裏,隻能死在醫院裏。而且,到底治不治病,我沒有選擇的權力,盡管那是我的病。我沒有自由了,連治病的自由都沒了,我感覺到喪失了自我的悲哀。我周圍所有健康的人都不存在我的問題,他們想幹嘛就幹嘛,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搞女人就搞女人,想玩男人就玩男人,自由得就像水裏的魚,比水裏的魚還自由,魚的行為還有水的控製,而他們隻要空氣就行了,一切自由自在。因此,我大徹大悟了:一個人想要有基本的自由,那你就得健康,否則甭說自由,連尊嚴都談不上了。這一點在我“被迫”住進了醫院以後很快就得到了證實。

可惜我大徹大悟得太遲了,我,包括我的親朋好友對我的健康都已失去了信心。

連老社長也說:“隻要你住醫院,什麼都好說,一切由醫生說了算,隻要醫生同意,你想做什麼,想幹什麼,想吃什麼都會滿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