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萬物,皆有靈性,這夕陽,竟也如人一般,晴朗的白日過去,出現了微醺的紅暈,再接著顏色越發深邃,竟似要散盡生命裏所有的力量一樣!火紅的餘光灑落在雲彩上一層又一層,隨雲彩的厚薄遠近又層層翻滾變幻,美妙至極!最終、太陽還是爬下了山坡,紅暈褪去,淡淡的昏黃線條點綴著九天魔林裏最後的光亮。
華離上仙走了僅一刻多鍾便回來了,隨他一起回來的,還有一隻長著彎彎羊角的大山羊,從空中落下時,山羊還在不住的咩咩叫喚,想來它這一生,也沒想到會有在天空中飛翔的這一天吧,真是嚇死羊了。
時間倉促,也來不及給山羊造什麼羊圈了,隻拿了根麻繩,打個結把山羊係在了樹下。急匆匆拿了隻上好的白玉碗來,給山羊使了個定身法,開始擠奶。不多時就擠了小半碗。青風上仙拿手指試了試,還是溫溫的。
小心的端著羊奶來到了臥房,拿了把精致的小湯匙,湯匙口隻有花生豆那麼大點,盛了羊奶一點一點的喂到藍若雪嘴裏,動作雖不熟練,卻也細心,羊奶竟一滴也未灑出。藍若雪也是餓的狠了,吃了大半天,直吃的白玉碗見了底。
華離上仙拿絲帕擦了擦她的嘴巴,指著她的小鼻子道:“貪吃鬼,可不能再吃了,吃多了該變成個大胖子了,明兒再吃,羊奶有的是,師父以後不會再餓著你了。”
藍若雪吃飽了,精神也好了些,黑白分明的眸子骨碌骨碌轉動著,也不知在看些什麼,手指一直含在嘴裏,流的一手口水。華離上仙見了也是無奈,隻好一遍一遍的撥開她的小手,給她擦拭著口水。
初生的女嬰精神短,玩了不一會兒就又睡著了。
華離上仙仔細的給她換過被褥,又換了條厚些的被子給她蓋上,一會兒摸摸她的手腳涼不涼,怕被子單薄凍著了她。一會兒又探探她的額頭熱不熱,又怕額頭見汗熱著了她,真真是難為了堂堂上仙養娃兒的師父心。
直到確信藍若雪呼吸勻稱,睡相安然,這才放下心來走到桌子旁。
掌起一隻青銅的高腳燭台,燭台上參差落著七隻蠟燭,映的一室光明,剛要坐下,又恐燭光太亮有礙藍若雪睡覺,忙吹熄了幾隻蠟燭,隻餘下兩隻淡淡的燭光,從袖口裏取出一本書,凝神翻閱起來。
寸錦鎮
一間臨街的簡陋鋪子,門旁掛著個白布黑字紅邊的布招牌,上書一個大大的‘茶’字,鋪子裏三兩人圍坐,無一空桌。一精瘦的老頭兒,腳踏著個長條板凳兒,手拿個朱紅驚堂木連比帶劃,說的正是那魔教屠虐水灣村,幻鏡神仙下凡塵,說到精彩處更是眉飛色舞,大喝連連,引的眾人一片唏噓嘩然。
白猿走進鋪子,看著台上的說書人,未開言,也曾不坐下。
說書人見狀,心裏不免忐忑,那幻鏡城水灣村一事自己何曾見過,說這個不過是大家喜歡聽罷了,客人想聽什麼,自己就說什麼,才有銀子賺不是?觀門前站立的白衣男子衣著講究,一頭華發,俊朗不凡,必不是尋常凡夫,自己這點小伎倆恐難入法眼,既不會是來聽說書的。莫非是自己在這裏胡吹亂說,觸了人家的逆鱗?這人是魔教中人?!雖然看著不像。但是憑他走山串水幾十年,靠的都是這一張巧嘴,眼力見更是巴巴的,直呼人不可貌相,不可貌相。
一邊假裝認真說書,一邊偷眼打量著白衣男子的動靜,思量著勢頭不對就開溜,心思早已轉了百轉。
“這位小哥,不知你一直站在門口不落座,直盯著老夫卻是為何?”說書人被看的越來越不自在,終於忍不住了,開口詢問道。
“在下有一事不明,你隻須回答就好。”白猿並不曾來人間走動幾回,自然不懂人世的規矩曲折,隻是看這一屋子的人,卻都聽他一個人講話,就像在九天魔林裏,狐狸們都聽傾兮兒的話一樣,想必此人頗有本事,必可解自己之惑。
說書人道:“小哥請說,老夫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說罷做了個請的手勢。
白猿道:“我想問你,這剛出世的嬰孩,所需的吃穿用度,該往何處尋?”
眾人被他這一問給問愣了,隨即又反應過來,捧腹大笑。
說書人心裏也樂了,原來是個傻子,不是找自己晦氣的就好,憑他是誰呢,隻是看著儀表堂堂的好男兒,卻原來……,真是可惜,可惜了。
搖了搖頭卻還是給白猿指明了路,道:“就是那裏了,不過,今日晚了,鋪子應該打烊了,再者,你可有銀子?。”
白猿雖不明白眾人為何發笑,卻也知道是在笑自己,心裏雖惱怒,也不好與一群凡人發作,不理會說書人的問題,耐著性子道了聲‘多謝’就離開了茶鋪。
不多時來到了說書人提到的鋪子,燈火已熄,正合白猿的心意,閃身穿門進了屋內。
各色孩童的服飾,大小顏色一應俱全,撥浪鼓蝴蝶風箏琳琅滿目的小孩子玩意兒。看的白猿暈頭轉向。
拿起個撥浪鼓搖了起來,發出咚咚咚木質的好聽的聲音,頗為有趣,白猿心想,這個一定要給小若雪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