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早啊。”憋了半天,她終於憋出了一個字。
“早。”他的態度好像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差。
“呃……吃早餐了嗎?”
“吃了。”她問什麼他就回答什麼,乖的不像平時的他。
可是她問的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話。
她拿起手機看了看:“還有半個小時,我們可以找個地方談一下嗎?“她沒忘記演講會一完,他就要離開。
他點頭,算是答應了。
地點是在她的辦公室。此刻裏麵無人,深藍色的窗簾遮住了陽光讓室內顯得有些黑暗。
“隨便坐。”微恙說,“我去幫你倒杯水。”
墨深沒有拒絕,站在辦公室裏看了一圈,看著她去櫃子裏拿一次性的杯子,然後看著空蕩蕩的櫃子自言自語,“怎麼一個杯子都沒有了。”
他沉默,假裝沒聽見。
徑自走到一個辦公桌前,看著桌子上的一個相框,然後拿起上麵的杯子道:“用這個吧。”
微恙轉身,看著他手中的杯子,一愣,那不是……
“那個……是我的杯子。”她小聲說。
“可是我口渴了。”他說的很理所當然的樣子。
“哦。”微恙應承一聲,屁顛的跑過去接過杯子,到水池邊洗了一下然後倒水給他喝。
幸好周大少爺沒有喪盡天良到把水都喝光了的地步,不然她真要挖個洞把自己給埋起來。
當她接好水轉身時,便與倚在桌子邊的墨深對視,微恙心一跳,伸出手去。
“你的水。”她舔舔唇瓣,小聲說。
他看了她一眼,接過她手上的杯子。指尖不經意的碰觸到她的,她如被電著一般飛快的閃開。
氣氛好像又尷尬了起來,還是他開口問,“綜綜呢?”
“去幼稚園了。”她老實的回答,指著一旁的椅子說,“你坐啊。”
他沉默了一下,徑自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微恙努力維持自己平穩的口氣:“那個……你演講會一完,就走嗎?”
似乎沒有想到她會問這個,墨深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就隱沒:“對。”他回答。
“你回去之後一直都會在G市嗎?”
“是。”
“你和路小姐,嗯……你們什麼時候結婚?”
墨深沒有很快的回答她,等了幾秒種後,才壓著聲音說:“這才是你想問的,是不是?”
“不、不是。我隨口問的。”她否認的好心虛。
墨深將手上的杯子放在一旁,挑眉看她:“如果我說我們很快就會結婚呢?”
“什麼?”她慌亂的抬頭。
墨深說:“這是你不是你臨走的時候期盼的嗎?希望我幸福,嗯?”
微恙呆坐在那裏,又重複了一邊:“你們會結婚?”
“很奇怪嗎?我已經到了結婚的年齡。”
“我不是這個意思。”微恙說,“可是你不愛她不是嗎?”
墨深冷笑,“不愛她是一回事,想結婚又是另外一回事。”
“怎麼會呢?”微恙急忙道:“跟不愛的人結婚是不會幸福的。”
墨深麵無表情的說,“我現在不愛她不代表以後不會。”
“……”
“你以為,我除了愛你,就不能愛上其他人了?”
微恙嘴巴委屈的抿成一條線,“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雙手緊握,沒有說話。
“墨深,你如果真的愛上別的女人,跟她結婚,我不會阻止你。就算我會嫉妒,我會羨慕,但是我還會逼自己祝福你。隻是,你一直都是那麼理智的一個人,怎麼能拿婚姻當兒戲。如果兩個不相愛的人在一起,注定不會幸福的,你忘記了何叔叔和……”
“住口!”墨深冷冷的打斷。
窗外忽然掛起了一道風,將樓上沒有觀賞的窗子打的乒乓響。
他眯了眯眼睛,淡笑道:“知道被欺騙是怎樣一種感覺了嗎?”
“你……”微恙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墨深的手指把玩著桌子的杯子,“三年前,你也騙過我,現在我們扯平了。”
意思就是說,剛才他說他要結婚,是騙她的?
微恙突然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墨深竟會有像孩子報複別人一般的計謀。
隻不過,閉上眼睛,她在心裏悄悄的舒緩了一口氣,隻要他沒有和別的女人結婚的想法就好。
睜開眼睛的時候,不料卻對上了墨深探究的眼神。
她隻覺心跳幾乎停止,辦公室裏寂靜的可怕。
她看著他從椅子上站起,走過來,黑漆漆的眸子正對著她:“蘇微恙,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還愛著我?”
她心一滯,一個聲音不停的在心裏催促她,說啊!快點告訴她你還愛他啊,快點說啊。
“是,我是愛你,一直都那麼愛。”她終於忍不住大聲回答他。
一瞬間,室內空蕩蕩的,餘音回繞。
墨深愣住了。
微恙也愣住了。
天……喜歡就喜歡,有必要說的那麼大聲嗎?
她真想把自己殺了。
墨深輕聲說:“如果我說我也還愛著你,跟以前一樣,你相信嗎?”
“……”微恙屏住呼吸,怔怔的看著他。
一瞬間,時間凝固,她眼裏惟一能看到的,是眼前那雙幾乎能將人靈魂鎖住的眸。
“我相信。”她真誠的點頭。
他嘴角微勾,露出一抹美卻諷刺的笑,緩緩說:“可是我不信你。”
墨深離開是因為有學生找了過來,說演講會馬上就要開始了。
微恙看著他的背影離開,直至消失在走廊盡頭,她站在欄杆旁,路上的學生已經淩淩散散,都在往會場趕去。
身後的辦公室裏悄然無聲。
透過陽光射下來的斑駁光影,她看到鋼琴靜靜的呆在原地,琴蓋已關上。上麵還有那個冒著熱氣的茶杯,和茶杯裏並沒有喝過的熱水。
她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不過一時,那邊就通了:“喂?”
“延風嗎,我是微恙。”
那邊的語氣有些訝異:“微微?”
“嗯,你現在能不能來辦公室一下,我有話要跟你說。”
對方沉寂了一下,道:“好,我馬上就過來。”
掛了電話,微恙剛要走回辦公室,就看見不遠處一抹小人影往這邊走來。
“綜綜?”她快步走到他麵前,蹲下:“你怎麼到這裏來了?不是去上幼稚園了麼?”
“沒有,我昨天已經跟幼稚園的同學告別了,今天我要留在家裏幫你收拾東西。”
微恙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還沒等她開口,綜綜就徑自說:“是幹媽跟我說你要走的。”她仰起頭用期待的眼神望著她:“蘇小微,我們要去外公外婆,還有小舅舅住的地方嗎?”
“當然是了,不然她能去哪裏。”一個聲音替她做了回答,微恙望去,隻見蕭北依靠在牆邊,雙手環抱,很無奈的看著他們兩人。
“北北,你怎麼知道我要走?”
“你以為我跟你一樣,智商被外星人扣留了麼?看你昨天晚上一整晚在客廳裏幽靈一樣的飄來飄去,我就知道你想幹什麼了。”蕭北道:“說實話,雖然我是很不喜歡你為那個男人做出第二次的追求行動,但是誰讓你愛上了一個智商那麼高,情商卻連綜綜都不如的男人。我隻希望他在以後的日子裏能看見你的好,做個大男人,不要再那麼別別扭扭了。”
微恙站起身,失落的說,“其實都是我的錯,不能怪他。”
“行了,你給我出息一點,再怎麼著三年前的事情也不完全是你的錯,他何大神就一點錯就沒有麼?你啊,最大的錯就是愛上這種男人。而且還執迷不悔。”
“但是就算是執迷不悔,我也很高興你沒有反對我,還是站在我這邊。”她微笑的看著她道。
蕭北聳聳肩膀,“我隻是一個支持者而已,算的了什麼。無論結局是開心或是悲傷不都是你自己一個人去承受?所以,別把我說的那麼偉大。”
微恙說,“不管怎麼說,還是要謝謝你。沒有你們的好,我一個人真的堅持不到現在。”
“蘇小微,你這句話已經說過很多遍了,我都聽膩了,幹媽肯定也聽膩了。而且幹媽自己都不覺得有什麼,你就不要這麼肉麻了。”綜綜仰著頭,很有道理的說。
“是啊,這麼簡單的道理連我們家綜綜都知道。”蕭北一把將地上的綜綜抱起來,“寶貝,讓我們一起鄙視你媽媽。”
微恙失笑:“好了,以後我再也不說這種話了,我記在心裏就好了。北北,你先帶綜綜回家吧,我在這裏好有些事情要辦,待會兒我還要去綜綜的幼稚園辦離學手續。”
“離學手續我已經替綜綜辦好了,你隻要辦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蕭北說,“現在,我要帶綜綜去看他未來爸爸的演講會,這個小家夥已經期待很久了,對吧?”
綜綜使勁的點頭,“但是幹媽,我現在就叫叔叔叫爸爸,他會不會生氣?”
“管他生不生氣,你就追著他叫唄,他還能吃了你不成?當年你家蘇小微可就是這樣才當上他的女朋友的,所以你如果想要人家當你爸爸,也要加油,死皮賴臉的追在他後麵喊爸爸就成了。”
暈,哪有這樣教孩子的,微恙簡直無語了,瞧過去,隻見綜綜還一臉受教的樣子,更加哭笑不得了。
“那蘇小微,我們先走了,待會兒回家見。”
“嗯,好好聽你幹媽的話。”
“知道了。”
送走綜綜和蕭北的前一腳,後一腳周延風就踏進了辦公室,身後還跟著舒雅。
“你怎麼來了?”微恙有些意外。
“我還要問你怎麼在這裏呢!”舒雅眨眨眼睛看著她,再看看身邊的周延風,笑道:“難道說我不該來,難道說你們要背著我做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
周延風翻了個白眼,“我要找人做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第一個找的就是你。”
舒雅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
微恙好笑的看了他們一眼,走到自己的辦公桌上拿出一封信遞給周延風,“這個是我給你的。”
周延風奇怪的接過,舒雅忙不迭的湊過去看。
一看,兩人都驚訝了,異口同聲的說了三個字,“辭職信?”
“不錯啊。”微恙打趣道,“看你們平視總是打打鬧鬧,默契倒是挺好的。”
“呸呸呸,誰跟他默契好。”舒雅走到她身邊拉拉她的手,道:“我剛才是說著玩的呢,你別生氣啊,就算生氣也不用辭職啊。”
微恙搖搖頭:“我沒生氣,這封辭職信是我昨天晚上寫好的。跟你沒關係。”
麵對舒雅一陣糾結,周延風倒是顯得很鎮定:“真的做了決定?”
她坦然的看著他,點點頭。
“我替你高興,你終於想通了。”他微笑道。
“謝謝。”
“如果可以的話,下次再來小鎮上,我希望能夠看見你們一家三口的樣子。”
微恙一愣,臉上洋溢出期盼的笑容,“我也很希望。”
“喂喂喂!”一旁被放涼的舒雅不滿了,“你們這是什麼跟什麼啊?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微微,你真的要走嗎?為什麼啊?你走了我該怎麼辦啊?”
“有什麼怎麼辦的?你不是有周主任一直在這裏陪著你麼?”
“什麼啊,我才不要他陪。”
微恙笑看她一眼,“好了不說了,我還要回去收拾東西。”
說完將舒雅拽著她手臂的手抽開,經過周延風的時候也忍不住小聲說了一句,“我也希望我再次來到這裏的時候,你能把這個麻煩的小家夥弄上手。”
周延風嘴角微勾,深沉的眸子看著對麵的那個小家夥,道:“一定不負所望。”
“那再見了。”
“再見。”
微恙深呼吸一口氣,舉步離開。
“喂喂!微微,你還沒跟我說……”舒雅正要追上去,卻被周延風高大的身子給擋住,她瞪著他,“你幹嘛擋著我?”
“人家要去尋找她的幸福,你在這裏喂喂微微的什麼?”
“什麼喂喂微微啊!”舒雅一把抓起他的衣服,“你告訴我,你跟微微之間是不是有什麼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我跟她之間的秘密可多了,全是你不知道的。”
“你!!!”
“你什麼你,都說是秘密的,怎麼能告訴你!”周延風欠扁的挑挑眉頭,將她拽著自己衣服的小手打掉:“快點跟我走吧,不然一會兒主任找不到人又要訓你了,他可沒我好說話。”說完他便轉身離開,出了門走了幾步,腳頓了頓,朝裏麵喊:“別忘記把辦公室的門關上。”
舒雅磨牙,雙手握拳,恨不得把他的鼻子打爛:“周延風,你去死吧!”
……
微恙回家之前來到了老槐樹下,老槐樹還是用那種永遠都屹立不倒的姿勢看著前方。
仰頭望著,枝上高高掛著的紅線下一個個不同的願望,她從包裏,將自己的願望紙拿出來。
雙手合十,她閉上眼睛真誠的說:“其實我不是一個太過於迷信的人。但對於在我生命裏那麼重要的他,隻要一切能夠有可能讓我們之間起死回生的辦法,我都會試一試的。槐樹大仙,如果你真的有那麼靈驗的話,就請你能夠祝福我們,我希望我和墨深能夠在一起,很幸福的在一起。我和他都是一個沒有完整家的人,我希望有一天,我還有他和綜綜,能夠幸福快樂的組成一個家庭,我不希望綜綜和我們一樣變成下一個在家庭方麵殘缺的孩子。”
默默的說完,她睜開眼睛,找了一個好一點的位置,將手上的紅線掛了上去。
砰……忽然感覺有什麼東西砸了自己一下,她四周看了看,並沒有人,難道是幻覺?
她沒在意,收拾包包想走人。
砰,又被砸了一下,這一次感覺很清楚。
“誰?”她輕問了一句。
隻見不遠處的樹下有抹人影若隱若現。她蹙眉,輕手輕腳的走過去,待到看見一雙漆黑膽怯的眸子,心才放了下來。
“阿姨,你怎麼在這裏?”
她蹲下,掏出紙巾幫那個被她叫做為阿姨的女人將臉擦幹淨。
這個被人稱之為“瘋子”的女人也是小鎮上的人,隻不過沒人知道她的來曆,隻知道她忽然一天就出現在這裏,並且對男人很仇視。
所以大家都懷疑,她沒病之前一定是被哪個男人拋棄才會變成這樣的。
微恙跟她並不算很熟悉,隻是每次見到她的時候,都會有一種同情的感覺,每次都會拿出紙巾來幫她將臉擦幹淨,然後帶她到家裏煮點什麼東西給她吃。
其實女人的心並不壞,每次吃了她煮的東西之後都會捧著碗朝她傻笑。
就像現在,當她幫她擦幹淨臉的時候,她又朝她嘿嘿的傻笑,徑自的從地上站起來,拉著微恙向她的家裏走去。
好像這已經成了一種習慣,每次她幫她擦完臉,都會帶她回家煮東西給她吃。於是她便記住了,有個叫微微的女人會煮東西給她吃。
在廚房裏做好了一碗香噴噴的麵,她端出來的時候,女人坐在椅子上玩著自己的頭發,看見她將碗端了出來,很興奮的拿起筷子敲桌子。
微恙將碗小心翼翼的放在她麵前,“小心,燙。”
前幾次的時候她幾乎每次都會被燙到,後來終於是聽懂了她的話,“吃之前記得要吹一下。”她記得她說。
看著她開心的吃著自己煮的麵的時候,微恙咬咬唇,有些傷感的說:“阿姨,我晚上就要離開這裏了,以後就不能煮東西給你吃了。你自己要好好照顧自己。”
女人沒說話,隻是很用心的吃著碗裏的麵。
微恙站起身,從房間裏拿來了梳子,幫她把頭發梳起:“其實這一趟回去,我也沒有把握和墨深一定會有結果。但是我真的好想去試一下,就算是百分之零點一的機會我也不想放過。我也很矛盾,這樣做就像是個第三者,會很對不起路小姐。我知道自己很私自,但是愛情裏,有誰能夠大方的起來呢,阿姨你說是不是?”
“……”依舊沒有人回答她。
她也不介意,隻是自言自語:“他今天跟我說不相信我愛他,其實真的不能怪他,誰叫我曾經是放羊的小孩。墨深是那麼敏感的一個人,肯定會有防備的。但是我相信,隻要我努力,總能夠重新打開他的心的,對不對?所以阿姨,你要為我加油。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信心了。”
她將女人的頭發整整齊齊的盤在頭上。
女人轉過頭,朝她露出一個憨厚的微笑。
這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她以為是蕭北和綜綜回來了,邊走去開門邊說:“又沒帶鑰匙啊,要是我不在家,你們又要當門神了……”
打開門,三張臉出現在眼前,微恙一愣,接著不可思議道:“媽媽,叔叔,墨昭,你們怎麼都來了?”
“來接你啊。”墨昭笑笑說。
“你們怎麼知道……”
“因為我神通廣大唄!”
何家賢拍拍自家兒子的,笑說:“是蕭北打電話給你媽的,所以我們就決定一起過來了。”
“是啊,”墨昭說,“姐,我們長途跋涉的趕來,你還不請我們進去坐坐。”
微恙這才反應過來,忙說:“我都高興糊塗了,你們快點進來。”
三人一同進門,就看見坐在餐桌上愣愣的望著他們的女人。
女人望著他們。
他們也望著女人。
微恙剛要開口介紹,就見女人扔下筷子,飛快的往門口衝去。
墨昭拍拍胸口道:“這誰啊,跑的跟風似的,幸好我閃的快,不然非得給撞出個內傷不可。”
“這孩子,怎麼說話呢!”蘇煙是瞪他一眼,即便是又過了三年,她的眼也不失當年的風情。
微恙笑,她真的是一個很美的女人。
“剛才那個人是誰呢?”蘇煙是開口問。
“小鎮上的一個可憐的人罷了。”微恙說,“別站在這裏說話,你們隨便坐,我去給你們泡茶。”說著來到櫃子邊:“茶是北北上次來的時候帶來的,這裏平常沒什麼客人,都沒人喝。”
“隨便倒點開水就行了。”蘇煙是是,“我們都是自己人,別這麼客氣。綜綜呢?上幼稚園去了麼?”
“沒有。”微恙將泡好的水放在他們麵前,也跟著坐下,“綜綜已經辦好了退學手續了,現在跟北北一起去看演講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