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 失戀綜合症(3)(1 / 3)

蘇謹彭出院的前一天,謝言來醫院看他。自打分手後,我已經半個來月沒見過謝言了,她看起來瘦了,也黑了。見到我時,她很自然地走上前跟我打招呼:“林峰你也在啊。”

“嗯,”我支吾著,“是啊,也……也在也在。”

蘇謹彭半躺在床上吃著我剛給他削完的大蘋果嚷嚷著:“我說謝言你也忒不夠意思了吧,哥們兒差點兒去見閻王爺了,你現在才跑來看看哥們兒。”

“德行!”謝言把手裏的水果籃子往桌上一放,“閻王爺都怕你!”說完突然轉頭看了看我,“你說是不是?”

我承認自己有些驚慌,我甚至不清楚自己為何那麼驚慌,是愧疚,是害怕,還是不敢麵對,我不知道。“是……是啊,那……那什麼,你最近好嗎?”

“很好啊。剛代表學校參加辯論賽回來,你看我都黑了,南方可比咱這暖和多了。”

“怎麼樣,給我校爭光了吧?”蘇謹彭咬著蘋果饒有興致地問。

“那是當然,還拿了兩千塊的獎學金呢,等你出院的,好好給你補補。”

“我說什麼來著,謝言一出馬,一個賽死倆。”

“去你的!有些最珍貴的東西丟了,即使贏了全世界又如何呢?”她看著蘇謹彭,但我肯定她是說給我聽的。

三個人瞬間沉默了。大家都不知說點什麼來打破這尷尬的氣氛。最後是謝言首先站起身,衝我們笑了笑:“這是怎麼啦?都甭垂頭喪氣的,我贏了比賽你們不替我高興呀?那什麼,蘇謹彭你什麼時候出院,我請你們吃飯,把雷磊他們也叫上,林峰……林峰你也……你也來。”她的聲音顫抖著,仿佛隨時都要哭出來,可是笑容依舊掛在臉上,她在努力抑製著自己的情緒。

“來,肯定來。”我滿口應著。

她長舒一口氣,雙手舉起又放下,做了一個讓自己心情放鬆的姿勢:“我走了,小蘇同學好好養著,我改天再來看你。”還沒等我和蘇謹彭反應過來她就走出了病房,房門被“啪”的一聲帶上,樓道裏隨後傳來急速跑動的聲音。蘇謹彭幾乎是從病床上蹦了下來,跟著衝了出去,我聽到他站在門口大叫了一嗓子:“謝言,我明兒出院!”

我不知老萬又要搞什麼名堂,但有一點是肯定的,所有的奔波與忙碌隻為了一個人——小蝶。為了使自己看上去不算太邋遢,我還特意刮了胡子,很認真地把下巴底下刮出一條血印。一個上午,我整個人都陷在一片巨大的回憶中,宿舍裏的那半盒煙已經被我消滅掉了,我在鏡子裏看著自己那張令人生厭的臉,突然覺得其實每個人都活得比我自在和充實。那麼久了,我一直在用一段回憶寬慰著另一段回憶,接著,急速消釋的今天又變成了一段新的回憶,我的生活就是如此循環反複著,仿佛我沒有今天沒有明天。

天氣很好,周圍的每一處都遍布著陽光因子不安分的足跡,街上滿是穿著時髦的紅男綠女,使整個城市充滿不真實的質感。我不喜歡這座城市,它看起來太繁雜,太擁擠,太不真實。我懷念小時候在農村奶奶家生活的那段日子,每天早晨都能聽到雞叫,奶奶把米麵餑餑烤來給我們吃,金黃金黃的散發著誘人的香味兒。那裏沒有競爭,沒有爭奪,沒有沒完沒了的情感糾葛,每個人都淳樸得讓人不忍心去傷害。我永遠不會原諒自己在奶奶去世時沒去見她最後一麵,當時我在進行高考前的最後衝刺,奶奶讓爸爸對我隱瞞了她的病情,直到她病入膏肓的那段日子,她還堅持每天給我打一個電話囑咐我好好學習。我記得她給我打的最後一通電話說:“小峰啊,奶奶有你這麼個孫子,奶奶真驕傲啊!”

記憶是很柔軟的一種東西,它禁不起人們耐心地推敲。有時它會以異常溫柔的麵容出現,而有時它也會把自己撕裂開來給你看。那些被撕裂的碎片總是在不經意間割劃到你的神經,讓你痛,讓你疼,讓你麵對生活抱頭鼠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