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十年……”小山子徹底沒詞兒了,我想,任再強大的愛也勝不過十年的共同記憶吧。
老萬嗖地從床上爬起來,大聲招呼著:“走走走,今兒‘醉鮮居’,我請。”
蘇謹彭忙攔著說:“行了萬哥,你還病著。”
老萬大臂一揮:“怎麼著,兄弟,看不起我?咱今兒不是高興嗎?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再加上小蝶,啊……對吧,大喜的事兒,說什麼也要慶祝一下。”
末了誰也沒能攔住他,七個人,兩輛車,風風火火地朝“醉鮮居”駛去。老萬在車上瘋狂地說笑著,看著他的反常表現,我感到一股莫名的心酸。
“醉鮮居”的服務員們上身著白色小襯衣,下身穿紅格子的齊膝短裙,一個個打扮得跟美國中學生似的。我們由其中最老的一位“中學生”領進一間大包房,據老萬說給我們引路的“老中學生”是這裏的大領班。
七個人在包房落座,開始的時候誰都沒有說話,端起自己麵前的酒杯自飲自酌著,還是老萬最先起身,他說:“都整得那麼壓抑幹嗎,我給大家唱首歌吧,《赤裸裸》,怎麼樣?”說罷,老萬脫掉外套,站到椅子上大聲唱起來,“我的愛,赤裸裸,我的愛呀,赤裸裸,你讓我身不由己的狂熱。我的愛,赤裸裸,我的愛呀,赤裸裸,你不能讓我再寂寞……”
氣氛總算有所緩和,大家開始勾著旁邊人的脖子相互敬酒,一時間歡聲笑語一擁而起,充斥在包房的各個角落。
“你少喝點兒!”謝小染提醒蘇謹彭。沒想到蘇謹彭大臂一揮:“今兒高興,不能少喝。”老萬看著一臉不高興的謝小染,笑著說:“這位美女,我怎麼覺得你特像我認識的一個人呢?”
“是謝言吧。”謝小染冷冷地答著,說完也端起酒杯仰頭灌了兩口,“謝言……我姐。”
“這真是……”老萬激動得直拍大腿,“這真是太巧了。”說完,指著蘇謹彭的大寬腦門兒,“我說你小子也忒行了吧,這姐姐沒那什麼,你又……”
蘇謹彭慌張地瞪向老萬,老萬馬上識趣地閉上了嘴。
“對對對,小……小什麼來著?”老萬瞪著謝小染,笑嘻嘻地問。
“小染,謝小染。”她一字一字咬得十分清楚。
“哦哦,小染,人家小染說的對啊!謹彭,少喝,一定得少喝,你也是快有家有業的人了,可不能像上次那樣,吐得多他媽難受啊。”
“你別管!”蘇謹彭搖晃著身子,看那意思已經有點高了,“今兒咱不醉不歸,”他伸手在老萬麵前劃著橫線,嘴裏不斷地重複著,“不醉不歸!”
“上回?上回怎麼了?”謝小染追問著。
“上回在林峰他們學校食堂喝高了,”蘇謹彭坦誠地回答,“那次是因為心情不好,那段時間倒黴的事情太多。”
“倒黴?你比我倒黴嗎?”老萬大叫著。
蘇謹彭拎著酒瓶子起身:“你?你有房有車有鈔票,你還敢說自己倒黴,呸!”他一口唾沫啐在對麵老萬的臉上。
“你他媽的,”老萬邊抹著滿臉唾沫邊嚷嚷著,“我他媽沒有愛情!”說完回頭瞅了一眼他斜對麵坐著的小蝶,她正和雷磊喝著交杯酒,聽到老萬的話,狠狠地怔了一怔。
“算了吧。”蘇謹彭搖搖晃晃地走到老萬跟前,“知道我爸爸嗎?‘洪基建材’的老總,打我上學就他媽沒管過我,一年不見得回家一次。我大學畢業,他回來了,是,是給我找了個工作,可那又怎麼樣呢,我親眼看見他挽著另一個女人的手在我麵前大搖大擺地走過。”他猛灌了兩口酒,沮喪地擺了擺頭,眼淚劈裏啪啦地往下流。
“不說了,兄弟,不說了,”老萬拍拍他的肩膀,“喝酒,喝酒。”
“今兒咱不提傷心事,”雷磊插話了,“大家都往高興裏喝。”
“磊子哥,來,咱倆幹一個。”小山子突然起身。
“來來來。”雷磊抬杯應邀。沒想到小山子又舉起一杯說:“磊子哥酒量真是不減當年啊,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