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雲龍再現(3 / 3)

伏彩兒在黑暗中都能透出亮來的雙眼、潔白的齒、輕輕絮語,還有如蘭般的氣息,纏得阮二驢沉醉難醒。直到朝陽初升,白昭進房,才把他從回味中拉出。

阮二驢見白昭進來,道:“你現在就回去,別耽擱了。”

“現在?”白昭道。

“立刻,注意安全。”阮二驢道。

白昭道:“放心我有穿雲訣,沒幾個能逮住我。”他心裏明白,事情變化太快,以自己雲仙的修為在這隻能拖累阮二驢,所以立即轉身離開,發動穿雲訣消失在晨光中。

阮二驢把伏彩兒抄的信燒掉,陷入冥想。

中午,東方不亮、陸英奇照樣來陪阮二驢喝酒,不語和尚沒來。東方不亮告訴他,不語和十八羅漢全被抓了起來,東方不亮推測,極有可能被殺掉。

阮二驢關心的是給洛門施回壓力的人到底是誰。他就此事詢問東方不亮和陸英奇,兩人欲言又止,也不好再多問。

而這時,伏俠兒又來惡罵。阮二驢對伏俠兒印象極差,真想不出他如果當了洛王,洛門能有什麼未來。

醉熏熏的伏俠兒被手下扶走,東方不亮才道:“我不能確定這個人來沒來,因為洛王僅收到野祖帶來的一封信。”

僅此一句,東方不亮、陸英奇再也不談近期的事,跟他扯起襲月樓的姑娘,哪個水靈,哪個俏,哪個浪蕩,哪個嬌羞……

攪得阮二驢總在腦子裏浮現伏彩兒的一顰一笑,甚至幻想她在床上什麼樣子。

這些齷齪的想法讓他臉紅,他不停地喝酒來遮掩,直至酩酊大醉。不知東方不亮兩個人啥時走的,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的房。

酒醒了,阮二驢暗暗自責,這麼緊張的關頭,自己竟想些兒女之事,況且伏彩兒下了大價錢求自己幫助解困,而自己卻見色起意,實是無賴之舉。

蝴蝶刀、螳螂斧沒來,連平時總在屋裏忙活的己巳也不露麵了。

摘星襲月樓到底什麼態度?照這個情況看,不像把自己交出去的樣子,但……

阮二驢仔細分析三個奇怪的圖案,他做了最有利於自己的推測。第一頁紙是說洛門信裏要求一點不通;第二頁紙是說兩件事毫不相幹;第三頁紙是說同心合作。

若照這個推測,摘星襲月門不會交出自己。但強調跟洛門繼續合作,他們合作的又是什麼呢?居然能重要到可以讓洛王不顧壓力?

若把三個圖案反過來解:第一頁是說同意洛門要求;第二頁說兩邊同時進行;第三頁說同心合作,辦好此事。按這種解法,摘星襲月門不僅會把自己交出去,還會幫助洛門對付自己。

依現在情況看,第二種猜測可能性大,蝴蝶刀、螳螂斧不出現就有可能被摘星襲月門綁給了洛門。

不管是哪種意思,摘星襲月樓是不能呆了。離開襲月樓有兩種方法:一是借神識界逃到春水田螺內,永不出來;二是幹掉野祖,逃到深海域利用向藍宮的力量對付洛門。第一種方法很被動,幾乎堵死了以後的出路,他決定用第二種方法。

深夜,無咎禪師化妝來訪,請阮二驢出手救救不語和十八羅漢。

無咎禪師老淚縱橫:“他們是白馬寺的根本,他們死了,白馬寺就完了。”

今天下午洛門決定:三日後,在洛城雍門外,白馬寺前處死不語和尚和十八羅漢。

阮二驢趁機提出要幹掉野祖,可無咎禪師隻答應暗中幫助,不敢出手。他能感受到無咎禪師的恐懼,那是來自給洛門施加壓力的那個人。也能體會無昝禪師的處境,不管是救人的請求,還是不敢對野祖出手,都是為了保住白馬寺。

阮二驢很無奈,隻能欽佩無咎禪師的為己精神。

不過,無咎禪師倒提供一個很有用的消息:明天上午野祖將代表洛門去跟雲龍宗致歉,並商討重建雲龍宗總壇事宜。

無咎禪師走後,阮二驢琢磨了好久這件事:從洛城去雲龍山,必過紫蘆湖,而上午從洛城出發,若正常速度,要傍晚才能到紫蘆湖。野祖代表洛門行事,必不會匆忙趕路,就賭他“正常速度。”

但為了不引起野祖的警覺,先要瞞住襲月樓外的監視者,這還需要演一場小戲。

待東方不亮、陸英奇來喝酒時,先是三人小聲議論,而後阮二驢起身,怒氣衝衝地離開廳堂,走進客房。東方不亮、陸英奇很是遺憾的樣子,沒坐多久,也離開了。

阮二驢踏入客房,立即進入神識界,心思動,已到紫蘆湖。

野祖還要好一會才能到,阮二驢仔細觀察一下紫蘆湖。紫蘆湖是一片低窪湖泊,簇簇蘆葦或單獨或成堆,綿延幾百裏,甚是壯觀。湖麵布滿睡蓮和浮萍,各種水鳥嬉戲或翱翔天際。阮二驢發現了一個上次來沒注意的現象,這片福地裏竟沒有修者。他還記得初見丁靈君時,她好象也猜測說自己來自紫蘆湖,沒想到紫蘆湖裏住著神仙。

根據這些信息,阮二驢得到一個結論,紫蘆湖是不是有位強大的存在,才導致無人敢居。

阮二驢思考這個問題,是擔心一會搏殺野祖別引來強手幹涉。轉而一想,又笑自己多慮,即使有強手自己又能怎樣?

不容阮二驢多想,兩邊飄來好大一朵雲,想必是野祖到了。

野祖長相和野風一模一樣,隻是多了三綹長須,一副仙風道骨。隻是眼神中充滿傲氣,仿似一切均不在眼底。和野祖同來的有十幾個人,跟在野祖後麵畢恭畢敬。

阮二驢也不答話,陷字訣、落字訣、卷字訣次遞而出。野祖見前麵有人,按他驕傲的個性,根本不會去多瞟一眼,而現在這人出手了,野祖卻不能不看。

可是,晚了。如蓬的白花花一片閃光,野祖十來個侍衛已經無影無蹤,他自己也險些被卷走,還好隻是衣衫襤褸,破綻百出。

野祖怒道:“孽障,為何出手傷人。”他沒想到在中域敢有人向他出手,被人偷襲,落個狼狽不堪,殺意已起。

阮二驢哈哈大笑:“你天天要把我碎屍萬段,你說我為何出手。”

“凶魔!”

阮二驢素扇打開輕搖,微笑道:“正是在下。”

野祖仰天狂笑:“既然你來送死,你祖爺我正好消恨。”

野祖掌心向天,十指張開,舉過頭頂,須發飄飄,衣角飛揚,無盡的黑氣噴湧而出,糾結在空中,遮天蔽日,陰寒刺骨,懾人心魂的嘯聲在黑氣裏盤旋。

“幽冥之氣。”阮二驢心裏暗驚,連怪自己大意。原本以為折了地獄鞭,野祖最多是法力高深,已沒什麼可怕,誰知他竟能打開地獄之門,招來勝似地獄鞭的幽冥之氣。

阮二驢哇呀大叫一聲,想跑路,但已經來不及了。

幽冥之氣在空中形成旋渦,無盡的吸力扯得阮二驢連進神識界的機會都沒有,就掉進了旋渦的中心。

月牙鏟能護住身體,卻擋不住幽冥之氣侵體。阮二驢一陣陣地冷,意識漸漸淡漠,也不知這旋渦通向何處,難道真是地獄?

阮二驢心底苦笑連連:自己可能是六道輪回確立以來第一個連都進地獄的人。

此時阮二驢已經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陷入迷茫之中,僅有的一點意識也是在嘲笑自己的魯莽、自大、預謀殺人,反落死地。

神識界弱水仿似已和阮二驢心靈相通,自動衝出來,把阮二驢裹個嚴實。

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弱水吞幽冥之氣,猶如嬰兒吸乳一樣,歡喜樂意,還不知饑飽。

侵透阮二驢體內的幽冥之氣似乎在感應弱水的召喚,很虔誠地從皮膚透出,涓涓流進弱水中。

阮二驢來了精神,把繞體的弱水不斷擴大,漸漸地幽冥之氣已薄弱到形成不了旋渦,失去控製般四散開去。

阮二驢受幽冥之氣啟發,轉動弱水,也形成旋渦對外衝去。

野祖從未見過幽冥之氣四散的情況,不管自己怎麼發動,幽冥之氣像找到歸宿一樣,不願凝聚。

野祖百思不得其解,卻見黑氣中有一個白色旋渦漸漸擴大,直至覆蓋半空,而幽冥之氣隻是給它鑲了個黑邊,黑白分明,分外刺眼,猶如透出烏雲的月亮般驚豔,充滿努力和不懈,還有勝利的喜悅。

野祖有點慌亂,仗著《幽冥神功》縱橫數百年,一但失靈,頓時手足無措。

阮二驢的聲音自旋渦中傳出,被旋渦擴大的猶如天際雷鳴:“看我新創會心九字訣之旋字訣。”

阮二驢的聲音在天空中久久回蕩,弱水旋渦突然壯大,莫大的吸力使野祖衝向旋渦。

阮二驢不會再給他任何機會,素扇一指,射日神箭穿過野祖的喉嚨,紫光一閃而沒,隻留渺渺紫氣隨野祖的鮮血飛舞。

野祖法力高深,元神竟是個巨大的野鴨。撲楞著翅膀意欲逃走。

阮二驢素扇一擺,卷字訣出手,野祖元神全進了神識界弱水之海。

阮二驢驅弱水收盡幽冥之氣,使其不危害人間,卻見紫蘆湖裏,成千上萬的野鴨帶著無數的各種水鳥向他死命衝來。

阮二驢有月牙鏟護身,能擋住野鴨的攻擊,卻被野鴨圍個密不透風,腥臭味熏得他頭錯腦脹。

野祖是野鴨修真,說不定紫蘆湖就是他的家鄉,這無窮無盡的野鴨子孫不能眼見祖宗殞命,找阮二驢拚命來了。

這意外讓阮二驢不知如何是好,他怎不能來滅了野祖一脈吧,不能滅了紫蘆湖的萬千生靈。

正當阮二驢一籌莫展之際,野鴨帶著眾鳥漸漸散去,在空中組成一個巨大無比的人臉。

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別多。

巨大的人臉罵道:“畜生,你折我地獄鞭,毀我傳人,雖死難消吾恨。

聽這話,巨大的人臉該是野祖的師父,可他這是……

阮二驢想不通野祖的師父要借野鴨化形,不管如何猜測,也難解其中的奧妙。

巨大的人臉又道:“你算完了,野祖有個厲害無比的祖宗,定會剮了你。”

阮二驢道:“你來就是唬人的。”阮二驢料定他現形尚需借助外物,定無攻擊之力。況且他若有攻擊之力,怎能眼看自己的傳人被滅,所以說話肆無忌憚。

巨大的人臉好象知道阮二驢心中的算計,撇了撇嘴,做了個無奈的表情,道:“我看你攻法與我《幽冥神功》有相似之處,拜我為師如何?”

阮二驢差點暈倒。巨大人臉似乎一點感情和是非觀念都沒有。怒氣的臉還沒完全調整過來,已經要和殺徒凶手套近乎了。而阮二驢又多想了一層,神識界被鴻鈞稱為異數,素女命為第五法門,這人卻說與他的神功相似,這其中定有許多玄機。

阮二驢道:“想占便宜,你法器神力皆被我舉手間破去,還有臉當我師父。”

“狂妄。”巨大人臉喝道。臉部表情還沒從發怒調整為笑容,又要變回去,滑稽無比。

阮二驢道:“你別折騰你徒弟的族類了,想拜師現身來見。”

巨大人臉把表情弄了端正嚴肅道:“我懶得跟你廢話,傳你《幽冥神功》六卷。”

巨大人臉居然把幽冥之氣化成一個個小字,從阮二驢眼前輕輕劃過。就憑這手控製幽冥之氣的功力,阮二驢就能體會到他的可怕。當下,也不多言,把巨大人臉展示的內容牢牢記住。

《幽冥神功》六卷僅有幾百字,隻是一個介紹性的東西,和阮二驢以前見到的功法秘訣截然不同,一時不明所以。

巨大人臉展示完神功內容,好似法力不繼,組成人臉的野鴨有幾個竟已飛走。

巨大人臉喝道:“抓住他們,跑一隻,你我都完了。”

聽他說的焦急,阮二驢也不怠慢,卷字訣分為幾道,把想逃的野鴨全扔進神識界。

巨大人臉明顯已經控製不住聚在一起的野鴨,已經變得麵目全非。

巨大人臉拚盡最後一點力氣,喊道:“紫蘆湖的生靈都要死,否則,整個中域都會陪葬。”

阮二驢看出巨大人臉沒有惡意,能分清事情輕重,當下旋字訣出手,巨大的旋渦連一根鴨羽都未留下,清淨了整個天空。

他還擔心有藏匿在蘆葦蕩裏的。就小心地用弱水在茫茫紫蘆湖篩了一遍,直至確信連淤泥裏的蟮魚之類都沒有放過,方才作罷。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一抹紫蘆扭扭腰肢,小心避開他,消失在茫茫蘆葦蕩。

這一忙就是一夜,阮二驢回到襲月樓客房時已是黎明。要把《幽冥神功》梳理一遍,卻惡心幹嘔難忍,罪惡的感覺纏繞心間,使他頭疼欲裂。

想是殺生太多而來的報應,他強鎮元神,慢慢入定,方才靈台清明。

己巳推門進來,履行她婢女的責任,整理房間,驚醒了阮二驢。

見到己巳,阮二驢可以確定關於那三幅圖的第一種猜測是對的,襲月樓不會交出自己,但他們和洛門的交易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