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貳拾伍章光與暗
魔京紫囿,章影殿。
黑暗中忽明忽暗的鬼火飄簇擁著貴妃榻上斜臥的男子,化作妖嬈姬妾,將她們柔若無骨的身段殷勤地往他身上貼去。而男子雙眼微闔,看似在休憩卻伸手將姬妾們摟住,有一下沒一下地撫過她們的腦袋。殿上無絲竹之聲,隻聽得鶯鶯燕燕的嬌笑聲在帷幕後傳來,聽不真切更令人好奇向往。倏然,殿門被推開,大片紅光照進來,穿過那朦朧的帷幕。姬妾們立即驚叫一聲紛紛變回原先的樣子,顫顫巍巍地躲入陰影處。此時門口出現了一抹狹長的影子。
榻上的男子輕哼一聲,也不知是不滿還是輕蔑,依舊沒有睜眼的意思,隻是換了姿勢繼續舒舒服服地躺著。影子動了動,大概是抬腳想要邁過這半人高的門檻,男子這才悠悠道:
“本尊何時準許你進入這殿中了,風禾?”
那影子一僵,再動作已是將腳收回跪在殿前。風禾伏下身子,故作驚恐道:“風禾不敢,是楓禾一時糊塗冒犯了尊主,請尊主責罰。”
原本閉著的眼睛猛地睜開,銳利的目光如刀片一般掃過惺惺作態的女人,魔界之主炎緒竟哈哈大笑起來。“你有什麼不敢的?敢或是不敢的你不都已經做過了嗎?當初背叛天帝,如今對本尊又存有異心,本尊命你帶回離朔你卻傷了他。還有那玉氏的小狐狸,你要她的魂魄有何用?”
“請尊主明鑒!如今魔界與天界大戰在即,風禾也是想要為魔界出一份力!離朔雖然不是離祿親子且入了魔,可天界囚禁住他,利用某些秘法控製其神魂來對抗我們,是大有可能的。離朔因一半妖女子入魔,與我們執念不同,就算尊主想將大任交與他,怕是他也不會領情。而那玉氏一族本就與天界一個陣營,除掉一個玉棄夷也算是除掉玉氏一部分主力......”
“你之所以傷了離朔不是因為他或許會對魔界造成威脅,你隻是為了你的私心,隻是因為他是本尊與你姐姐兮禾的兒子。當年你背叛天界幫助本尊,本尊固然感激,本尊許你在魔界中有一席之地,可你得寸進尺。你的貪婪和恨對本尊來說難道不是威脅?還有,你染指上古秘辛已是重罪,還妄想利用其力量,更是不該。”炎緒冷淡地打斷風禾的話。
風禾藏在袖中的十指緊緊合攏,眸中醞釀著不甘和憤怒的情緒。“尊主與天族交戰不就是為了吞並天界,成為這個世界唯一的霸主嗎?為何對魔界先輩的力量敬而遠之?如此畏縮怎能成大事?那玉棄夷魂魄存有楚虞之力,是解封上古諸位魔君的關鍵,風禾取她的魂魄全是為了魔界著想。到時解封了諸位魔君,利用他們的力量豈不是事半功倍?風禾對尊主是否存有異心,尊主還不明白嗎?”
“你倒是打得好算盤!你可聽過凡人有句古話叫做‘請神容易送神難’,你真當本尊傻嗎?以本尊的現今的力量根本威懾不住上古魔君,就算他們能助我將天界收入囊中,到最後免不了引火燒身!如此倒是解了你的心頭之恨,風禾!”炎緒從榻上起身每一步接近風禾,加諸在風禾身上的威壓便越大,直到他走到風禾麵前瞧見地上的血跡。伏在地上的女人曾處於九天之上,一人之下,如今卻將自己弄到如斯地步,都是自作孽。炎緒暗自歎了口氣,看在兮禾的份上終究不好做的太過分。“風禾,本尊念你於魔界的恩情饒你一命,從今日起你便搬到秋棠苑好好養傷,沒有本尊的命令不得跨出半步。”
衣袂帶起的風拂起風禾一側的鬢發,陰影很好地掩飾了她的麵容。既然當初我能助你坐穩魔界之主的位置,自然能將你拉下來。風禾緩緩起身,神定氣閑地拂去衣擺上的灰塵,她轉身望向炎緒消失的方向,手上憑空出現那柄上古寶器。
蓬萊藏經洞。
當洞口的禁製被破開,螣蛇如同一條廢蛇一樣被扔進來時,我正在認認真真抄寫第一遍《心經》。“故知般若波羅蜜多,是大神咒”的“咒”字還未結尾,墨跡瞬間抖了幾抖,劃成了另外的樣子。連伏在一邊打瞌睡的夜上邪也被嚇了一跳,抬起頭往洞口張望。
“小螣蛇,你到底告訴不告訴我呢?你不告訴我在哪裏,我隻有自己找了。”一道嬌媚的聲音由遠及近,嫋嫋娜娜的身姿便闖入了我和夜上邪的眼中,是位極美的夫人。同樣一襲紅衣,螣蛇中規中矩英姿颯爽,而她則是****半露嫵媚萬分。她非妖非仙,身上翻湧著濃烈的魔氣,不懷好意。
夜上邪自覺地將我護到身後。緊接著另一道陌生的氣息湧入洞內。看到後來者的模樣,我微微睜大眼,蓬萊居然熱鬧起來了。
“老妖婆你休想知道離朔殿下的下落!”這廂螣蛇啐出一口血,翻身而起,一條白刃直指美豔女人的咽喉。那美**人也不是省油的燈,當即展開雲扇架住螣蛇的攻勢。
也不過幾個呼吸的起落,這次被狠狠打倒在地的不再是一個完整的螣蛇,一條斷臂甩著血線落到我和夜上邪的麵前,跳動著維持它脫離之前攻擊的行為。螣蛇的右臂被生生卸下,斷麵噴射出血柱,而如火的紅衣瞬間被暗色渲染。淒厲的叫聲回蕩在藏經洞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