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燕王府,燕王沒有讓我回自己的房間,直接把我帶到了他那裏,我看見桌案上放著一幅畫像,正是那晚徐妙錦看見那一幅,畫中之人正是唐蕊的模樣。
燕王關上門,輕輕說道:“我有事問你。”
他既然知道我和晉王相遇,一定會問我,他暗中窺見當時情形我隻是輕輕搖了一下頭而已。
我說道:“你既然都知道了,還問我做什麼?”
他略有遲疑,突然抱緊我微笑道:“小野貓,你可知道我今晚有多開心?三哥實在是失策,我也沒有想到你才跟著我幾天,居然對我這麼好!”
我一頭霧水,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但是我可以肯定一件事情,燕王對我進行過一次考驗,否則他憑什麼認為我對他比對晉王好?
他接著說道:“他要你來我身邊不就是為了紅玉蟾蜍之事嗎?你既然已經知道,為什麼不告訴他?”
一語驚醒夢中人,正是紅玉蟾蜍!千百個念頭在我腦海中浮現,從明月山莊見到燕王到現在,燕王對晉王的行為竟然了如指掌。
為什麼?答案在兩個人的身上。
張玉和鈴兒,這兩個人才是真正潛伏在晉王身邊的間諜!
史載太原人氏張玉,在靖難之役中立有大功,朱棣登基後封他河間王,未來的太子朱高熾娶的正是他的女兒。我以前居然沒有想到那個“太原張玉”,鈴兒的主人和情郎正是後來襄助燕王的張玉,直到現在才明白張玉的真實身份。
晉王要我來燕王身邊做間諜,燕王早已知道了,卻順水推舟收下我。他約我們午時趕到醉月軒,故意安排那蒙麵男子及時出現在我和香雲的眼前,將紅玉蟾蜍的秘密讓我知道,以此試探我是否真會告訴晉王。
我早該知道燕王是心機深沉之人,晉王的心雖然夠狠,終究還是棋差一著,早已輸在燕王手下。我鎮定了一下心神,對他說:“原來你一直在試探我,如果今天真的告訴了他什麼,此時就不會安然無恙在這裏了,對不對?”他雖然喜歡我,但是不等於他會容忍我背叛和出賣他,必要之時,他一定會毫不猶豫殺了我。
他親了親我的臉頰說道:“但是我並沒有看錯,在你的心裏,我終究還是比三哥的分量要重,否則你怎麼會不告訴他?”
燕王誤會了我不說出來的原因,我並不是為了維護他,隻不過覺得這些事情與我無關,我沒有必要去參與。
我的頭突然很痛,一場場的陰謀接踵而至,我再也無法承受下去了。
為什麼幸福的日子總是那樣短暫?在W大上課和等待顧翌凡接我回家的日子是那樣幸福,和那時候相比,我現在簡直就是在地獄和一群魔鬼生活在一起。我再也壓抑不住,任由淚水洶湧而出,這是我在明代第一次肆無忌憚的流淚,雖然我遭遇曲折,雖然我被那些皇子輪流欺負,我一直都沒有哭過。
這一次,我再也無法堅強。我想回去,回到二十一世紀,回到W城。
燕王被我嚎啕大哭的架勢給嚇住了,看著我哭,束手無策。
我哭了半晌,他終於下定決心一樣抱著我,用非常非常溫柔的聲音說:“蕊蕊,你別哭,別怕,我不會殺你的,真的。”
這是我第一次聽見燕王溫柔地叫我的小名。
他溫熱柔軟的嘴唇摩擦著我的耳垂,低聲說道:“就算你告訴他,我也舍不得動你。你的爪子雖然厲害,但是也有善解人意的時候。你雖然總是不開心,但是你笑起來的樣子好可愛。你抓我打我幾下都可以,我隻求你不要再哭了。”
這還是燕王朱棣嗎?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久前在明月山莊裏他還沙氣十足的告訴我,不準這樣,不準那樣,現在莫非是中邪了?還是真的對我有了……愛情?簡直就是現代情聖兼受虐狂,簡直就是顧翌凡的翻版。
顧翌凡的翻版?我為什麼會覺得他是顧翌凡的翻版?
我不開心的時候,顧翌凡也是這樣溫柔的哄我,讓我打他幾下出氣,我輕輕捶打他的肩膀的時候,他就會抱緊我親我的臉,絕對不會反抗。
想到顧翌凡,我哭得更加厲害。
燕王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我按倒在桌案上,伸手去胳肢我的腋下,他的手輕柔撓過,我隻覺得身上像被萬道電流擊中,又麻又癢,實在難受,邊哭邊說道:“你要幹什麼?……不要動我了,好癢!”
他唇邊掛著一絲狡黠地笑,說道:“你要再哭,今晚我們就關起門來玩,要玩多久都可以。”
那癢癢的感覺讓我一邊嬌喘一邊哭,順手去捶他的胸膛,燕王的紫眸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一動不動任由我在他懷中撒嬌,等我停下來不哭了的時候,他微笑著說:“手打疼了沒有?”
這句話更是顧翌凡的專利,我開始懷疑顧翌凡的魂魄附在燕王的身上。
他所說的話,所有的舉動和顧翌凡毫無差別。
我癡癡看著他,迷蒙中仿佛看見了顧翌凡。
當他親吻我時,我舌尖輕輕探入他的唇間,主動回應著他,他驚喜交加,興奮難耐,更加熱烈的吻我,兩人唇舌交纏,那種甜蜜的感覺讓我忍不住輕輕呻吟出聲,仿佛從地獄又回到了天堂。
他的眉間和紫眸深處蕩漾起毫不遮掩的笑意,手輕撫我的背心,不斷往下遊移,將我的纖腰豐臀緊緊貼近他火熱的身體,將臉埋進我雪白柔嫩的頸項,不知不覺間褪下我的胸衣,含住我的粉紅蓓蕾,在它周圍用舌尖輕輕纏繞撩撥。
他將我的裙擺掀開,伸手撫摩著我柔潤的大腿內側,手指輕輕點觸,我的身體一陣陣發軟,體內逐漸高漲的火苗讓我的頭腦越來越模糊,即將和他一起墜入情欲的深淵。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卻使我們都清醒過來。
我驀然發覺自己在無意中和他纏綿過,羞得連脖子都覺得發熱,急忙推開他,他的臉色十分難看,略帶憤怒之意問道:“是誰?”
門外傳來一名丫鬟怯怯的聲音道:“回稟殿下,周王殿下來訪,說是東宮出事了,請殿下速去。”
洪武二十五年四月初四太子朱標薨逝,這對於所有的皇子來說,這都是個值得振奮的好消息,皇帝朱元璋一定會重新冊立新太子。
一場政治大風暴的序幕即將拉開,從此刻開始,仿佛進入了一場拉力賽的最後衝刺階段,燕王一定會步步小心。
燕王馬上又變成了燕王,太子死去,東宮一定亂成一片,皇帝傷心欲絕,他會馬上趕到宮裏去。
他眼神依依不舍,整理好衣服向門外走去,對我柔聲說道:“要是覺得累了,就睡在我這裏,今晚我不會回來。”
我理好衣服,悄悄跟著他到了前廳,正在等候周王見燕王到來,急忙說道:“四哥,大哥薨逝了。”
燕王皺眉說道:“我早已猜到了,趕緊去就是。”
周王看了燕王一眼,似乎從他麵上不悅的神色察覺到他剛才正在做什麼,忍不住說道:“我早已說過,四哥不該把一隻毒蠍子放在自己床上,此事唐門一定脫不了幹係,四哥還是……”
燕王沉聲說道:“我的事情你不必管,我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能眼見著秦若蘭去死不救他嗎?”
周王默默無言,並不還口,與燕王一同出廳而去。
我頓覺此事不妙,為什麼他們都認為太子之死與蜀中唐門有關?
次日天明,我還沒睜開眼睛,就聽見香雲一邊急喚“小姐”,一邊走近床前,她似乎很匆忙,走到我身邊就說:“小姐,昨夜太子殿下薨了。”
我坐起來說道:“我知道,燕王和周王一起進東宮去了,恐怕此時還沒有回王府來。”
香雲眼睛閃了一下,笑道:“奴婢聽說太子殿下是亥時才薨的,小姐怎麼那時候還和他們在一起?”她雖然有心玩笑,接著又說道:“奴婢一早起來看見堡主發的暗號,催我們馬上設法出皇城。如果不是情形緊急,堡主一定不會如此,請小姐速作打算。”
我心中開始警覺,想起燕王和周王的對話,問她道:“哥哥可在皇城之內?”
香雲點頭說道:“應該是,那暗號來自西北方向秦王府。”唐茹要我們設法出皇城,看來他自己已經準備離開。
午朝門那裏平時我們都不可能蒙混出去,更何況現在是非常時期,皇城內外亂哄哄準備太子的喪事,文武百官前來吊唁,守衛一定在嚴密盤查清點往來之人。要出皇城,除非是有皇子帶我們出去,或者,能夠得到他們的類似通行證之類的東西也可以,我看到燕王回金陵的時候拿出過這樣的金牌。
正想到這裏,聽見有人敲門,是一個丫鬟的聲音,輕聲喚道:“香雲姐姐!”
香雲走過去,對門外說道:“小姐還在歇息,姐姐有什麼事嗎?”
那丫鬟答道:“殿下回府了,吩咐說唐姑娘若是醒來,就請她過書房去。”
香雲看我一眼,正要答話,我示意她不必推辭,說道:“我起來了,你回稟殿下我這就去見他。”
香雲似乎猜到了我的心思,有些疑慮,說道:“小姐是想求燕王殿下送我們出去?他不會願意的。”
我對她說:“他願意放我們與否,都沒有什麼關係,我們要他拿出入皇城的金牌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香雲清麗的臉上竟然顯現出焦急擔憂之色,急道:“小姐要對燕王殿下出手嗎?”
我突然發覺香雲對燕王的態度有些奇怪,思前想後,心中卻驀然明白過來。香雲心中大有丘壑,連張玉那樣英俊瀟灑的人物都她看不上眼,也不喜歡晉王,卻總是在我麵前說燕王的優點,難道是已經暗暗喜歡上了燕王?
我為了試探她,故意輕描淡寫說道:“不錯,我準備用斷魂引毒他,到時候他為了保命,一定會設法讓我們出去。”
斷魂引是我十指上所有毒藥中最毒的一種,如果沒有唐門解藥,一日內即可斃命;即使能夠在一日內服下解藥,也會留下長期的內疾,除非是對付極其惡毒之人,唐門不會輕易使用這種害人的毒藥。
香雲果然上當了,忙說道:“燕王殿下對小姐一往情深,他並沒有對我們不好,我們何必要害他……”她說到這裏的時候已經發現我在笑,馬上住口不說,臉頰上出現兩朵紅雲,分外嬌豔動人。
我笑得前仰後合,說道:“我今天才發現,原來你心裏的一流人物是他啊!”
香雲見心事被我看穿,低頭噘嘴說道:“堂堂小姐,還來使詐誆騙一個丫鬟。”
我跳下床握住她的手說道:“香雲,你是我最好的姐妹,我也從來沒有拿你當丫鬟。你倘若喜歡上了誰,我寧願你跟著他,我自己此生已經不打算嫁人了,不要你陪著我孤苦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