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叫不要緊,可把身邊的人嚇了一跳,王母和如來對答,是該你說話的時候嗎?於是眾多仙人下意識提縱身形,離這個惹事的遠了許多,閃出空蕩蕩一片空地來,隻有遊畫仙一人。遊畫仙看了看左右,心中不由得有些後悔,但他也知道覆水難收,幹脆縱身上前,騰在高處對如來道:“佛是佛,道是道,你敢對昊天上帝無禮?”
如來搖了搖頭,低聲道:“我不殺生!”
他這話剛出口,隻見遊畫仙一顆頭顱飛起老高,血箭噴出,哪裏還有性命在?而後一個惡鬼般的人物從陣中躍了出來,站在如來旁邊,惡狠狠道:“我殺!”
彈指間
這人自然是泥犁菩薩,他向來嗜殺,按他的脾氣,早就動起手了。隻是見如來一言一語應對,不好插手,這時見遊畫仙不知死活觸犯如來,泥犁菩薩忍無可忍,以他修為,要殺遊畫仙不過是一念之間的事,但他偏要造個聲勢,將遊畫仙頭顱割下,噴出數丈高的鮮血來,殺雞儆猴!
遊畫仙一死,天庭諸仙如被線扯著一樣,一齊向後退了數丈。泥犁菩薩恐怖的修為配上那一副與惡鬼都不遑多讓的麵容,實在讓人望而生畏。
玉帝身處無數高手保護之中,尚且心中膽寒,但仍撐著喝道:“這便是佛門做派嗎?”真武仔細打量了泥犁菩薩幾眼,和紫微對視一眼,皆看出對方不可思議的神色。他隻是聽說過泥犁菩薩修為極高,不想連自己也看不出底細來,這感覺比玄女站在身前還強烈幾分。
真武低聲對玉帝道:“此獠,無人能敵!”
玉帝頓時呆住,無人能敵?連真武都這麼說,那可真是麻煩大了。
如來今日便是來立威了。玉帝和王母心中那份還鄉的夢想,不過是在他二人幼年時,如來使秘法植入他們心中的而已。
要使一個人死心塌地去做一件事,最好的辦法就是給他一個夢想,這道理如來是懂的。玉帝和王母還道心中那個故鄉是真實存在的,還以為他們兩個是天外之人。天外有家,有父母,有許多親人在等待著他們回去……
實則,這根本連夢都不是,隻是蒙蔽本心的法術而已。
使人迷失本心,乃是如來所長,人若有本心在,自然各有想法,難以掌控,唯有使人失了本心,那才能為他所用。而如來現在還不知,這世上,還有一個靈明神猿,以“不失本心,使人不失本心”為立身之道。
王母喝道:“佛門再非佛門,已成妖孽橫生之地!給我擒了那人!”
話音一落,真武長身而起,和紫微一齊出陣,朝泥犁菩薩撲來,泥犁菩薩一聲怪笑迎了上來。相距千丈之遠,真武雙掌一吐,數百個火球彈出,在空中畫出詭異的美妙弧線射向泥犁。泥犁也不躲閃,身周升起一道無形光罩,將火球彈得漫天亂飛,一顆火球正好沒入一個昆侖仙島仙人的頭頂,直接穿透他的身體,自腹腔流出。這仙人遭飛來橫禍,身子一挺,便直著落了下去,連一聲慘叫都沒發出來。
那些修為不濟的仙人也看明白了,這樣的爭鬥,自己根本沒有參與的資格,就連圍觀也是極凶險的事,於是眾人不約而同地閃出極遠,繞到增城以東,遠遠看著。
紫微身子連閃幾下,所過之處,紫色星點彌漫,如同在空中布了滿天星辰,這些星點漸散開來,將三人都納入這星陣當中。
這一刻,北鬥七元成鬥魁鬥柄形狀上前來,身上紫光隱現,遙遙呼應這星陣。
泥犁菩薩一動不動,露出不屑神色,道:“唬人嗎?”紫微雙手結印,而後向左右一分,那個紫色大印凝實,直起直落朝泥犁菩薩蓋去,伴隨著紫微一聲喝:“定你命格!”
隻見那紫色大印淩空懸起,距泥犁菩薩隻數丈距離,卻停住不落,一道紫光變幻照在泥犁身上。
“陽梁昌祿、貪武同行、貪武守命、將星得地……”紫微看著紫光變幻,口中念念有詞,漸漸露出迷惘神色來。
話說天地間人物都與天上星辰對應,每人都有其固定的命格,而泥犁菩薩的命格卻變幻無端,這可真是奇特。
泥犁笑道:“我之命格,豈由天定?”
真武喝道:“他非是此天地之人,這法子未必管用。”他對命格之術也隱約知道一些,定下命格,便能尋出這人破綻來,但如來是天外之人,泥犁為如來第二身,有些奇特也不足為奇。
紫微沉聲道:“非也,凡有星辰處,此法便有用!”
真武忽道:“我知道了,泥犁僅是如來三身之一,縱有命格,也是殘缺不全的——”
“非也!我知道了!”紫微驚喜喝道,“他是傀儡之命!”
傀儡之命,便是無命格,主人心意要他是什麼,他便是什麼,自然隨時變換。這命格算是極簡單的了,隻是紫微卻沒料到,泥犁菩薩如此修為,居然會是傀儡!
泥犁露出陰狠神色,咬牙切齒道:“找死!”說實話,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隻以如來第二身自居,偶爾會有類似想法,但對如來的言聽計從卻使得他不容懷疑,而“傀儡”這個稱呼,卻是他難以容忍的。
泥犁身軀一轉,化作一道黑光,閃電一般襲向紫微。真武見泥犁發難,忙躍至紫微身旁,二人合力擊出一掌,和泥犁硬碰硬拚了一招。
轟然巨響,兩道身影倒飛而出。黑光一轉,泥犁身現,桀桀笑道:“厲害!”
真武和紫微嘴角沁血,胸中如波濤洶湧,煩悶至極。
論修為,他們兩個加起來也敵不過泥犁,縱然知道泥犁是傀儡又能奈何?
那邊如來也收了笑容,靜靜對王母道:“真要動手?拿出千丈玉來,我留你們兩個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