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母見如來神情淡定,身後許多佛陀菩薩遠在千裏之外,根本就是有恃無恐,難道他會認為,僅憑一個泥犁菩薩便能以一敵千?
“布陣!”王母終於按捺不住。
三十六聖人、七十二混元金仙應聲而動,如被線扯著一般,散散落落將如來圍了起來。如來看了看這百餘人,點了點頭,道:“有些悟性。”也不知這話是誇王母還是誇這百餘人的資質,聽在王母耳中,卻比罵她還不好受。
在如來麵前,王母覺得自己永遠處於劣勢,就如遇到了天生的克星一般,這種感覺是她最隱秘的禁忌。她幾萬年來高高在上,說是天地之主也不過分,偏偏心中永遠藏著一處隱痛,一旦觸及,便極不舒服。
哼,今日拚了命也要改變這種局麵!王母心意已決,厲聲喝道:“陣起!”
那三十六聖人同時伸出食指放在胸前,仿佛自心口引出一條線來,指向如來。七十二金仙在空中旋轉起來,轉速越來越快,身影幾不可見,遠遠望去,形若一個虛幻的球體,而如來便在這球的中央。
如來又點點頭,道:“天罡地煞陣嗎?”
王母回道:“是天罡地煞造化陣,你降了吧!”
“哦?”如來一怔,然後哈哈笑了兩聲,“你於造化懂得多少?這陣法,也隻人數對了!”
王母看了玉帝一眼,如來一句話,便令她心生疑竇。隻是人數對了?那這陣法錯了嗎?玉帝此刻倒是想通了,這一搏,成也罷敗也罷,總要撐下去才行。
“陣落!”
話音落下,三十六聖人對向如來的那一指,竟真生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牽連來,悟空若離得近,自然能看得出來,這一絲,真的是造化之力,旁人看去,卻是空無一物。
而七十二混元金仙身形驟停,自他們九竅之中,也都散出濃鬱的白氣來,將這片空間充滿,空中現出一個白色的大球,內中霧氣湧動,氤氳無聲。
“哦?是要製我?”如來陣法之道堪稱舉世無雙,玉帝和王母知道如來有三身,或擒或殺都無濟於事,不能傷其根本,這天罡地煞造化陣,其實是要製住如來為己所用的。
但見如來被白霧淹沒,玉帝和王母心中又是激動又是歡喜,按他們兩個算計,入了此陣,若要逃,便需早點動作,一旦白霧興起,那便一切晚矣。
看著如來禦下諸多高手,玉帝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一統宇內,而後脫出天外的美事來。這一切,都要先製住如來,讓這個無所不能的天外之人也做一回傀儡。
就在這時,隻聽如來一聲大喝,道:“遁!”
玉帝和王母一愣,但見天罡地煞造化陣中,並未發生任何變化,而紫微和真武麵對的那個泥犁菩薩,竟然憑空消失了。
不過一刹那,泥犁所站的位置,此刻變成了端坐蓮台的如來,而天罡地煞造化陣這時起了劇變。
白色霧氣依舊,隻是其中有一絲黑線延展開來,在白色之中看得甚是清楚。王母騰地站起,如來出來了,那麼,此刻陣中困住的,自然是泥犁菩薩了。如來和泥犁菩薩之間,還有互換的神通,僅此一招,便破了她幾萬年的綢繆。
王母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心中惱怒到了極點,一張口噴出一口殷紅的鮮血來。玉帝也難以自製,金鑾寶座的扶手早已被他握碎而不自知。
但見這黑線蔓延開來,所到之處,如同炭火丟入白雪之中,白色霧氣遇之則散,片刻間,還複一片清明。
泥犁菩薩居於一百零八人圍困之中,悠然自得。
王母喝道:“殺了他!”
三十六聖人一擁而上,撲向泥犁菩薩,泥犁菩薩心意一動,在空中劃出無數虛影來,隻聽“啊”“啊”幾聲慘叫,三個混元金仙屍身已落了下來。
到頭空
三十六聖人,聽著甚是恐怖,放在天地間也是難見的高手,但在泥犁菩薩麵前,卻連他衣角都碰不到半點,便被殺了三人。
這三人一死,此陣煙消雲散,但即使活著又能怎樣?
王母和玉帝殫精竭慮發現了造化的一點端倪,但和如來比起來實在是太過小兒科。泥犁菩薩身擁正反造化,這等粗淺的造化之術豈奈何得了他?
如來之所以有恃無恐,自然是因為他和泥犁之間有一種互換身形的秘法,若到了危急時刻,縱千裏之外亦能移形換影。
此刻,如來站在真武和紫微麵前,從容道:“龍神、紫微,你們兩個也是少有的人物了,何必為這兩個娃娃斷送了後路?”
其實平心而論,真武和紫微從來也未對玉帝一心一意效忠過,他們兩個之所以出來迎戰泥犁,其實是要將天庭和如來之間的矛盾激化,這場大戰要是打不起來,悟空如何能亂中取勝?
真武見遠處藥師佛等人趕了過來,奔向和泥犁交戰的一眾聖人金仙,知道此刻火候到了,天庭和如來此戰勢難收手,目的已至,那便再無為玉帝賣力的必要。
真武對如來拱了拱手,拉著紫微轉回本陣。
玉帝還有些納悶,喝問道:“真武,為何不將如來擒了?”
真武咳了一聲,道:“有傷在身,不宜再戰!”
玉帝被噎得無話可說,但見泥犁在陣中往來衝殺,已被他傷了十餘人,而又有數百佛陀菩薩參戰,眼見天庭最核心的力量一朝便將覆滅,怎一個痛字了得?
王母也無心思去顧真武和紫微是何心思,自袍袖中掏出一張黃色符紙來,顫著雙手一搓,符紙燃起,化成飛灰隨風飄散。
玉帝見王母燒了符紙,目光中又燃起一絲希望來。
真武和紫微、黎山老母對視一眼,微微點了下頭,然後對玉帝道:“今日危矣,我願去請三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