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7章 長恨水長東(6)(3 / 3)

這時青媚、白麵具,還有另一個原家暗人漸漸聚在張老頭周圍,四人不時瞥向我和張老頭,似乎在等著張老頭一句話,就要行動。若我的理解沒有錯,那便是:抓住我,或是殺了我滅口。

那張老頭緊握著鞭子的手背青筋暴現,似是苦苦壓抑著怒火,冷冷地咬牙道:“請陛下明示。”

撒魯爾依然輕薄地看著我,“你且對他說,原非白,雖有踏雪公子之名,卻真可謂是天下最丟臉無用的男人,搶了弟弟的女人,把個整日洗衣掏糞的婦人當寶貝似的捧上了花西夫人寶座,卻不知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投靠了大理段家,讓他戴上了多少回綠帽子。在瓜洲之時,她勾引朕的醜態,到現在朕還記得,這個女人朕也嚐過,不過如此……”

他的話似是一劍穿心,直擊段氏、原氏的痛處,一時間兩家壁壘分明。

“陛下說話實在應該小心,什麼花西夫人、花東夫人?君莫問是本宮的愛人,僅此而已,她身上帶有苗家的貞烈水,你若真是動了她,我想站到這裏的也不是撒魯爾陛下了?”段月容冷冷地說道,走到我的身邊。

春來、沿歌和齊放漸漸靠攏了過來。

果爾仁一個人目光在左右間逡巡,似是在思索哪幫人馬更強些。

撒魯爾的武功高得不可思議,僅冷哼一聲,身形微晃,已站在我的麵前,向我砍出一刀。

齊放立刻用青鋒劍擋開這一刀,使盡畢生功力,整個人卻被撒魯爾的彎刀彈飛出去。

離我們最近的春來向撒魯爾奔去,飛出流星錘,怒喝出聲:“你這個連親生女兒也要殺的魔鬼,憑什麼汙蔑我家先生?我家先生是好人,你這個無恥的惡人閉嘴。”

齊放跟著飛出,嘶聲驚叫著:“春來快回來。”

與此同時,張老頭忽然將長鞭揮向撒魯爾,然而還是晚了。

撒魯爾輕笑出聲,春來連他的衣角都沒有碰到,就被他的真氣反彈出來,撞到結界上,隨著物體烤焦的哧聲,春來慘叫出聲。

撒魯爾單手劈斷張老頭的烏鞭,抱起碧瑩,隱向一處石壁,嘲諷地看了我一眼,就這樣同阿米爾消失了。

齊放接下春來軟綿綿的身體。

我同沿歌跑過去時,春來渾身上下全被灼傷,發出焦味,我流淚喚著春來的名字。

春來黑乎乎的臉上,慢慢睜開兩點光明,滿目淒惶,似有重要的問題問我。

沿歌磨著牙,大聲罵道:“你這個笨蛋,師父武功比我們高得多,他都被打傷了,你作甚急著投胎?”

我顫聲道:“春來,好孩子,你不要動,也不要說話,有事我們回家再說吧。”

春來卻忽然咧開幹裂的嘴唇,對我憨笑起來。就像無數次,沿歌拉著他做壞事,被我發現了,沿歌這小子要麼甩下他逃走了,要麼就是躲在他身後不作聲,可他總是還不知道禍到臨頭,總是這樣對我憨笑著,喚著我:“先生……”

這個我最喜歡也是最憨厚的弟子,緊緊地拉著我的手艱難地對我說出了此生最後一句話:“先生……還是穿女裝好看。”

他淳樸善良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放大的瞳孔裏映著我的淚容,如同往常一樣,猶帶著一絲快樂的笑容,卻悄悄停止了呼吸。

我緊緊抱著他發黑的身體,放聲大哭。

沿歌淚流滿麵,隻是在那裏圓睜著眼睛,呆呆地痛喚著:“春來,春來,你這個傻子,笨蛋。你還說要我幫你娶到小玉的,怎麼就這麼死了?”

齊放搖搖晃晃地站過來,一向冷漠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悲戚。

段月容也是滿麵陰沉,見我痛哭出聲,不由對我歎著氣走過來。

青媚寒光湛湛的劍指向段月容,森然道:“朝珠夫人這是要哪裏去?”

我跪在地上,心疼得無以複加,紫殤又開始熱了起來,結界猛然發出一陣從未有過的強光,忽然砰然爆炸。

整個宮殿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光明,就連那原本鑲在宮牆之上的夜明珠也暗了下來。

一片黑暗中,隻聽到沿歌瘋狂的痛叫聲,間或夾雜著兵器劇烈的撞擊之聲,青媚的嬌斥傳來,又一聲刺耳的刀劍相撞之聲,火花四起。我看到果爾仁站到了白麵具的背後,似要出陰招,我同段月容四目相接,然後火光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