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輕聲一歎,自顧自說下去:“果爾仁太囂張了,自從我立了太子,火拔部落就不停地掠奪弱小伯克的土地,壓製王權,他還敢同那個女人,有了孽種……我忍了這麼多年,我的母皇被火拔家的果爾仁行刺了,我便可以有機會進剿火拔部落,於是我將順利地收回帝國調兵的信節,重掌突厥的兵權,實現了我夢寐以求的親政實權,這難道不值得慶賀嗎?然後,我自會去實現果爾仁的心願,出兵河朔,進軍中原,吞並大理。至於孩子,我多得是,雖然她不會再有孩子,可是我會像畢咄魯可汗愛軒轅紫彌王妃那樣一生寵她愛她。”他仰天得意地大笑了起來,這個樣子像極了當年在槐樹下,我說要他把自己送給我時,他那得意的笑容。可是他的眼中早已不複清澈,他的笑聲亦不複少年的清朗,那酒眸隻是跳動著罪惡瘋狂的火焰,“一切都要謝謝你,是你在瓜洲對我的邀請,讓我對過去又產生了興趣,於是揭開了這長達八年的秘密。你說說,我怎麼能不謝謝你呢,花西夫人!”他走向畢咄魯的寶座,癡癡地撫摸著上麵精美的狼圖騰雕紋,“萬能的騰格裏,偉大的神啊,您助我發現了這個秘密,完美地利用了它,然後又讓我成功地埋藏了它,為我保守了這個秘密。我將會把這個寶座安到中原去,把您的榮耀播撒到愚蠢的漢人那裏,讓他們為他們的無知付出代價,以實現我曆代大突厥皇帝的夢想。”他扭頭看向我,酒眸裏跳躍著邪惡的興奮,“首先從你的血祭開始吧!這樣吧,讓小乖來決定,先吃哪一個,是你還是踏雪公子呢?”他似是煩惱地拍拍怪獸的腦袋,酒瞳卻興奮地示意著怪獸。
果然怪獸咆哮著向我們跑過來,我早已將真武侯拉弓上弦,射出四支金箭,兩支被怪獸的身體彈開,另兩支全部射中它的兩隻眼。怪獸開始亂跳亂撞,我伏低身子,凝住呼吸,護著非白,拾起一個酒杯,向撒魯爾的方向擲去。撒魯爾冷笑著揮手打開,可還是驚起了聲音,怪獸在劇痛中向撒魯爾衝去。撒魯爾對怪獸叫了幾聲,怪獸依然向他亂衝亂撞,撒魯爾冷笑著揮出一掌,怪獸渾身爆裂開來,紅色的房間沾滿了怪獸噴濺的血汙。
撒魯爾嫌惡地擦著身上的血汙,“這隻野獸是雌的,還有被阿米爾燒死的那是隻雄獸,都是軒轅紫彌從中土帶來的。很奇怪吧,看似這麼溫柔美麗的人卻能馴服這樣凶殘的野獸。
“軒轅紫彌死了,畢咄魯也跟著服毒自盡了,而這兩隻野獸卻不願意離去,永遠地留在地下,為軒轅紫彌守陵。
“非玨和我在地下練功時,有時把剩下的食物留給它們,它們便認了我們做了主人,帶我們來到這個秘密宮殿,讓我知道了這個地宮的出口。”他看著怪獸搖搖頭,“可惜畜生就是畜生,永遠隻能這麼蠢。好吧,”他拿起了彎刀,狀似很無奈道,“好歹你也算是非玨喜歡過的女人,本不想親自殺你的,可惜現在小乖死了,隻好我自己來了。你放心,我會盡量快一些,讓你的痛苦少些,然後再把這個原非白送上路,讓你們也好在黃泉路上相伴,也算是我成全了踏雪公子同花西夫人的情事了。我一定會把原非白的屍首交給原家,你的屍首交還給段月容,這樣大理段家同西安原家仇恨愈深,我也好實現我的願望。你說好嗎,花西夫人?”他興奮地向我走來,酒瞳殺意越深。
我抹著嘴角的血跡,忽然覺得好笑,事實上也的確笑出聲來,然後化作大笑。
撒魯爾冷冷地看著我,“你笑什麼?”
我止住了笑聲,努力站了起來。
“非玨,我知道你在,你聽得到我說話。”我的眼中淚不停,心中反倒平靜了下來,“對不起,非玨,這世上,我花木槿頂頂對不起的人就是你原非玨,我沒有遵守我們的約定來弓月城找你,才會讓你這樣痛苦。你無論要怎樣懲罰我,我都沒有怨言,可是我卻不能讓你傷害原非白,因為我真的愛上了他,我……並不後悔,也無法後悔。”
我看向原非白。就在這個時候,原非白的長睫微顫,似是悠悠醒轉。
不要醒啊,非白,我不想讓你看著我死去。
我向撒魯爾走去,“謝謝你,撒魯爾。”
他的眼中閃著鄙夷,淡淡嘲諷道:“謝我什麼,讓你和這個瘸子可以死在一起了嗎?”
“不,我不會和他死在一起的,我是不會讓他死的!撒魯爾。”我猛然刺出酬情,撒魯爾自然輕輕一格彎刀,我便被重重甩出去。
我咬牙站起來,不停地向前再攻去。他的內力強大得驚人,每一次我的酬情與他的彎刀相格,我渾身血液好像都要被他的內力給震出來似的。我對他淡淡笑著,盡管我認為此時的笑容一定萬分難看和狼狽,“我要謝謝你,終於讓我可以問心無愧地說出我心裏一直想說的話來了。”
我側身讓過撒魯爾的彎刀,然後讓他的彎刀順利地刺進我的左肩。他在我對麵嘲諷地笑著,眼中卻對我肩上流出的鮮血感到興奮。我一咬牙,往前奔進,任由刀鋒在我的骨肉間穿行,那骨骼肌肉的撕裂聲中,我聽到原非白瘋狂地大吼著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