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7章 花落不同悲(3 / 3)

“非玨,今兒個是我的生辰,不如你把你自個兒給我吧。”小巧的人影坐在那裏,含羞似怯,她的周身是一團紅影,靜靜的,卻讓人熱血沸騰起來。

“我有你送給我的法寶啊,隻要我戴著這根銀鏈子,無論歲月變遷,無論天涯海角,無論我變成什麼樣的人,我們都會認出對方的。”

“裴兄,你可相信,如果因為時間和距離,改變了外貌,甚至沒有了記憶,隻要相愛的兩個人,還是能互相認出對方,找到彼此失落的那顆心嗎?”

“對不起,非玨,這世上,我花木槿頂頂對不起的人就是你原非玨,你無論要怎樣懲罰我,我都沒有怨言。可是我卻不能讓你傷害原非白,因為我愛上了他,我……並不後悔,也無法後悔。”

非玨,非玨……

“啊!”

樹母神上傳出一聲無比慘痛的嘶吼,響徹整個弓月宮。

守衛的士兵趕過來,大突厥的皇帝摔倒在碧綠的樹母神下,雙目緊閉,胸口滲血,手中緊緊握著鑲有半塊紫色寶石的銀鏈子。

花開不同賞,花落不同悲。

欲問相思處,花開花落時。

攬草結同心,將以遺知音。

春愁正斷絕,春鳥複哀吟。

風花日將老,佳期猶渺渺。

不結同心人,空結同心草。

那堪花滿枝,翻作兩相思。

玉箸垂朝鏡,春風知不知。

番外---春風知不知

永業三年,金玫瑰園裏的樹母神挺拔蒼翠,靜默地看著遠處的輝煌宮殿。唯有宮人焦急的呼喚聲此起彼伏:“可汗陛下,可汗陛下。”

樹母神巨大的樹冠中鑽了一頭火紅的俊美少年,警覺地向外探了探頭,然後又縮了回去。

樹冠裏,他將臉貼在樹幹上,紅色的眼瞳毫無焦距地望著前方喃喃道:“怎麼辦,我一天比一天記不住事了,現在除了你,我什麼也記不住了,他……老是想讓我睡,怎麼辦呢?

“木丫頭,你對我說過,如果因為時間和距離,改變了外貌,甚至沒有了記憶,隻要相愛的兩個人,還是能互相認出對方,找到彼此失落的那顆心。”他的聲音充滿了倉皇,“可是我還是害怕。他們都想讓我忘記你,連他也是……我不信你真的死了,不信。樹母神啊,求你保佑我再一次找到木丫頭吧,如果我真的記不起來了,求你讓這塊紫殤喚起我的記憶,哪怕真的會散了功,哪怕是死了……我也不要忘記木丫頭。”

他抬頭眯著酒瞳往陽光耀眼處無盡迷惘地看了一陣,紅色眼淚流出紅瞳的那一刻,心中暗暗做了一個決定。

他自懷中拿出一個金絲楠木盒,打開木盒,裏麵靜靜地躺著一塊紫色的寶石,立時無窮無盡痛苦而可怕的回憶衝向他的腦海。他緊咬牙關,緊握那塊紫殤,他握得是這樣緊,以至於關節漸漸泛了白,渾身劇烈地抖動著,張嘴吐出一口鮮血。他忍著心中翻滾的痛苦,拿出一塊銀牌鏈子,用內功將紫色寶石鑲入吊墜的銀牌之中,然後快速放回木盒中。

他又吐了幾口血,大喘著氣平複下來,運功調息了許久,將木盒藏在樹枝上,又在樹母神內上上下下挖了一些風使的記號,再塗上泥土細細偽裝一番,以備日後尋找木盒之用。

一切停當,他流淚笑了起來,聲音中有了小小的得意,“木丫頭,他們沒有人知道我送你的銀鏈子,其實我買了兩根銀鏈子。我知道那個樓蘭老頭是騙我的,我眼睛不好,可是我摸得出來,這不是什麼稀世法寶,確然、確然這也騙過了母皇他們,他們以為我真的是個傻子,他們沒有人把這個當回事兒。”他的臉上掛著紅色的淚珠愣愣地沉思著,溫柔而笑,“也就不會把它從我身上搶走,還有這塊紫殤……傻木丫頭,隻有你把這根鏈子當寶貝一樣戴著,也不知道那個三瘸子有沒有發現……”

“陛下,陛下,”一個金發藍眸的少年從遠處跑來,上氣不接下氣,對著樹母神大喊,“果爾仁葉護親自找來了,我……屬下攔不住了,您、您快下來吧!”

紅發少年收起了悲戚,胡亂地擦了擦臉,抹淨血跡,又運功調息一番,暗想須得再回無憂城中修煉一段時間,才可將方才因接觸紫殤損失的功力補回來。

當他施展輕功跳下來時,已恢複了高貴冷漠,他睨著氣喘籲籲的金發少年,冷冷道:“慌什麼,來了就來了唄。”

輕風拂過,二人漸漸消失在一片綠色之中。

樹母神低垂的樹冠靜默地望著遠去的人影,微風擺弄著飽滿的碧葉,在西域燦爛的午後陽光下,微微泛著金光,那沙沙作響好似如夢的輕歎,原來這裏火熱的春天本沒有櫻花似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