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深夜11:00,傾盆的大雨已經小了很多,但是夜色依然漆黑一片,這又是一個月黑風高的殺人夜。摩托車在泥水中時快時慢地駛過,留下一條長長的胎印,今晚必須把人救出來,今兒一天對方一口氣死了這麼多人明天肯定會轉移。
為了躲避可能會有的暗哨,在駛出這片雅丹地貌區時,王阿貴關閉了大燈,換成嫣雲駕車。嫣雲的夜視能力不是一般的強,王阿貴在沒有開大燈的情況下根本不敢跑太快的速度,可是嫣雲敢,而且她的特種駕駛技術不比從摩步師出來的王阿貴差到哪去。很快,摩托車從綿延不斷的爛泥裏駛上了一條破爛不堪的柏油馬路,車速猛地提了上去不斷向四周濺著黃泥髒水駛向無邊的黑夜。
“停車了。再往前他們就能聽到聲音了。”嫣雲停下車回頭對王阿貴輕聲說道。此時她的聲音就像九丈寒冰一樣陰冷刺骨,冷得王阿貴有些發毛,突然間他有一種恐怖的感覺,仿佛他摟著的是個吃人心肺的厲鬼,回頭就會咬住他的喉嚨一般。
“嘻嘻!嚇住你了呀?該工作的時候我就這樣,這叫職業道德。”嫣雲細心地覺察到王阿貴哆嗦了一下,趕緊變成剛才那副親切的笑臉和甜美的聲音。
“第一次而已。工作的時候就得有工作的樣子,表現不錯,口頭表揚一次。”王阿貴拍拍嫣雲的肩膀,示意她下車。王阿貴把摩托車藏在一個小土坡後,拿偽裝網蓋上,有人幫忙這速度就快得多了。
“腳不疼吧?不行咱們走過去?”王阿貴看了眼比他高一頭的嫣雲,拍了拍她的屁股問道——他這個高度也就拍她屁股順手了。嫣雲說這裏距離目標地還有兩公裏,但是王阿貴死活看不出眼前的黑暗中能有什麼紮眼的東西,這天氣還真不適合摸哨,敵人雖然看不清,但是自己也看不清。
“沒關係,跑著去吧。”嫣雲恢複了她的工作狀態,衝王阿貴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的傷沒問題。
在漆黑的夜中、紛紛的細雨下,一高一矮兩個人影在黑暗中向著遠處的目標地點疾速奔跑,這一片區域是一馬平川的黃土高原根本沒有什麼可以隱藏的地方,兩人隻能以最快的速度通過這片平原地帶。
通過平原地帶後就是一座小丘陵,兩人扒拉著泥土爬了上去,十分鍾以後,兩人藏在了一條溝壑中看著眼前一片房屋林立的村子,和所有的偏僻村落一樣,越是偏僻的地方人越少,人少喪屍也少,隨著時間的推移喪屍會慢慢從村子裏遊蕩出來,本就不多的喪屍放在這廣袤的黃土高原上更是顯得稀少,而這些地方卻也是末世幸存者最向往的地方。隻是風險和收益並存,藏在這裏的幸存者要麵對食物、水源、燃料的供給困難和生育、患病帶來的危險,所以說藏在這裏未必是什麼好事。
據嫣雲的回憶,這裏的守衛有一個排30多人,而且全部像是正規軍出身,戰鬥素養很高,要不然嫣雲也不至於連套衣服都搞不到、光著身*子被人追殺五六公裏。眼下這些守衛雖然讓王阿貴撂翻了七八個,讓嫣雲掰折了三四個但是還剩下二十來人,二十來人的正規軍要比一百多人的烏合之眾更強悍。
“這會兒沒聲音了,估計他們打累了正在休息。”嫣雲輕聲告訴王阿貴,“咱們怎麼進去?”
“你對這裏地形熟悉,聽你的。”王阿貴回答到,本來他的夜視能力就很差勁,這眼前的一片房子他隻能看出來是房子,但是是土坯房還是磚瓦房他就看不出來了,隻知道黑乎乎的一片,既然嫣雲有這個能耐,他何必要在不擅長的地方硬出頭呢?
“OK,跟我來。”嫣雲也不客套,冷著臉探出頭四處看了看,然後像箭一般從溝壑中射出,一個匍匐前進接著又一個側翻就依在了一座房子的牆角,然後衝王阿貴揮揮手。
好功夫!王阿貴暗讚了一聲,嫣雲的速度並不多快,可是這麼高的個子還能有這麼高的速度可見她的體能有多強悍。王阿貴向左右看了看“蹭”地從溝壑中射出,但是他沒有匍匐前進,而是雙手在地上一撐、雙膝在泥地裏一支,以膝代腳像動物爬行般以極快的速度前進數米後,一個前撲加前滾翻靠在嫣雲身邊。
嫣雲驚訝地看著王阿貴長大了嘴巴,然後指指他的膝蓋意思是說:你膝蓋不疼嗎?王阿貴揮揮手意思是沒事,有生物護甲他怎麼會感覺到疼呢?
嫣雲順著牆根挪動到牆拐彎處伸出半邊臉向裏麵看了看,然後用手指了指意思是說對麵的房頂上有暗哨,王阿貴表示他來解決。嫣雲的目標太大,而且她也無法判斷房頂上究竟有幾個暗哨,這時就得體型相對較小的王阿貴上了。
經過這麼久的生死考驗和嚴格的訓練,單論摸哨、抓舌頭這活王阿貴未必比偵察兵差勁,尤其是他那身常人無法匹敵的勁爆肌肉帶給他的不僅僅是更大的耐力,還有強勁的爆發力。
王阿貴趴下身子,悄悄地挨著地麵探出頭,這樣的話即使是被眼神好的哨兵看見,這麼黑的地方他也會以為是什麼動物。王阿貴發現他和嫣雲所處的位置在兩座土坯房之間,這個村子應該是個很窮的小村,隻有十幾棟房子,而且房子與房子之間隻有一堵半米高的土坯牆表示一下各家的領地,村子裏連條稍大點的主路都沒有。
很快王阿貴就確定了對麵房頂上有一個明哨,房子下麵的一架大板車上還臥著一個暗哨,找暗哨也有道道,都是人,在一定環境下人能想象到的哨位就那麼幾個,挨個去試探就是了;嫣雲終歸是殺手,江湖殺手還沒那能耐去刺殺部隊的人,所以她對於部隊的警戒哨位還是不了解。
這兩個哨位布置得很講究,上下兩個哨兵都看不見的位置卻都不是什麼要點,在要點位置大板車上的哨兵正好能看見房頂上哨兵的視覺死角,三個哨兵就能戒備住這個村子的兩麵,六個哨兵就能護住整個不大的村子;想解決房頂的哨兵,就必須經過房下哨兵的視線;而想解決下麵的哨兵,必然會驚動房上的哨兵,因此不論對手想解決哪個哨兵,另一個都會發現,看來布置哨位的人很有一套——這會是一個強勁的對手。
王阿貴瞪大了眼睛觀察了一番,村子裏除了幾個哨兵外沒有任何防禦工事和運輸工具,這說明他們的基地不在這裏,很可能也是從哪裏跑過來找人的,這究竟是群什麼人?能意識到那個伊麗華絕對不是科學家那麼簡單、而且還能抓住她們,這樣的人不會就是個什麼排長吧?這裏可是距離墜機地點二十多公裏呢。
雨還在不斷地下,王阿貴思索了一陣子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看看嫣雲,嫣雲也是搖搖腦袋表示沒辦法;找喪屍?可這偌大的平原根本沒幾個喪屍,喪屍數量少了還不夠人家練槍的呢。硬闖也不行,先不說嫣雲渾身是傷她在不在乎都會影響她的戰鬥力,就算是回去找人那幾個被俘的警衛估計也會被殺掉,她們死了王阿貴去哪找伊麗華去?
不能再耽擱下去了,王阿貴決定就是慢慢爬過去也得把哨兵抹掉,雖然需要花費更多的時間但是除了這個下策之外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王阿貴趴在嫣雲的耳朵上嘀咕了一番,嫣雲迅速蹲在牆下,雙手扶著牆;王阿貴摘下八一杠,拿出刺刀叼在口中輕輕踩上嫣雲的雙肩,嫣雲很輕鬆地就站了起來,仿佛王阿貴這一百四五十斤不存在一般,一下子就把他頂了起來。
好大的力氣!王阿貴的嘴角翹了翹,輕輕扶住三米來高的土坯房上的大梁,雙手握緊一撐,輕鬆地翻了上去。
“嘩啦。”屋頂的陳年舊瓦發出一聲輕響,王阿貴馬上趴穩不動,屏住呼吸靜等對方的反應;他上來的這個正是屋脊的另一麵,站在對麵房頂的哨兵看不見這裏。
“牛蛋,是麼子響類?”房頂上的哨兵問了一聲,聽這聲音百無聊賴得說明這家夥也沒盡多大的心。
“額哪知?下雨了唄,介破房子就是塌了也不稀罕。”這個聲音應該是大車上的暗哨說的。
好,不懷疑就行。王阿貴緊繃的心鬆了下,然後開始一點一點地移動著身子,心裏還暗暗祈禱,但願這破房子能受得了他的體重吧。
就這樣一寸一寸地挪了半個多小時,王阿貴才從房子這頭挪到了那頭,沙沙的小雨聲和夜空中回蕩的屍吼遮住了這輕微的摩擦聲。這村子不大、但也不小,遠處房頂上的那個哨兵王阿貴隻能看清他的坐著的輪廓,想必他也看不見自己吧。王阿貴趴在房簷一動不動,他在等下一聲屍吼。
“吼——”一聲淒厲的長吼遠遠地傳來,回蕩在這淒涼的夜空中,王阿貴借著這一聲吼翻身跳下,腳底的黃泥和屍吼的回音遮蓋了他落地的微弱響聲。
王阿貴躲在兩座房子中間狹小的過道裏判斷著兩個哨兵的位置,房頂上的哨兵不敢輕易移動,隻敢坐在屋脊上轉動腦袋而已,腳下都是濕滑的陳年舊瓦,他害怕一個不小心摔下來。而那個暗哨此時正背對著王阿貴,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兩米多,王阿貴獰笑了一下,當下一聲屍吼再次回蕩時,他猛地撲向了那輛大板車,在暗哨還在感慨屍吼的悠揚時擰斷了他的脖子。
兄弟,對不起了,誰讓你是棋子呢。王阿貴暗道了一聲摘下他的鋼盔戴在頭上,然後向著嫣雲藏身的路口扔出一個石子,很快,在明哨看不見的地方嫣雲趴在地上像條蛇一般竄到了房下。
“牛蛋,又係麼子響類?”屋頂上的哨兵真夠警覺的,嫣雲的聲音已經夠輕了,他竟然還能聽得見。
“冒得,冒得,慫膽子?(沒有沒有,瞧你那膽子?)”正在王阿貴想著怎麼才能模仿暗哨的嗓音時,旁邊的嫣雲竟然先開口了,那嗓音簡直和這個叫牛蛋的嗓音一模一樣,殺手果然不一樣。
“刺棱娃子。”房頂上的哨兵罵了一句不吭聲了。王阿貴和嫣雲馬上鑽進了兩個房子之間的過道裏。
“她們在那棟房子,大兵們在那棟房子,我們去找我的衣服,我衣服裏有好東西。”嫣雲幾乎是咬著王阿貴的耳朵輕聲說道,然後指了指三棟屋子,隻可惜綿綿的細雨讓王阿貴除了泥土的香味外什麼也聞不著。
王阿貴示意嫣雲留下,他去拿她的衣服;雖然嫣雲來不及說,但王阿貴大致猜到了她的衣服裏會有什麼。
就在王阿貴準備潛入那間放衣服的屋子時,“吱呀”一聲,那個睡著士兵的屋子打開了門,一個光著膀子隻穿條褲子的兵匆匆地走了出來,也沒有雨衣也沒有個遮擋,冒著小雨匆匆地站在牆根開始撒尿,房頂上的哨兵看了一眼沒吭聲。
好機會,就在撒尿兵哆嗦了兩下搖搖晃晃地走進屋子“吱呀”一聲關上了門後,王阿貴把鋼盔扣在嫣雲頭上,脫下迷彩服,大大咧咧地從牆根走出來站在牆角開始撒尿,順便看了眼坐在屋脊上的哨兵。
“刺棱娃子,尿頻。”黑暗中隻能看清個輪廓的哨兵小聲罵了一句。
“呸!”王阿貴也不吭聲,直接朝著他的方向吐了口痰,哨兵也沒搭理就扭過了頭,趁此機會王阿貴幹脆大大咧咧地走進了嫣雲說放著她衣服的屋子。
一進屋子,王阿貴掏出一把小巧的強光手電,用手捂住燈口,借著微弱的餘光躡手躡腳地閃到臥室旁,向裏麵看了眼——沒人,屋子裏讓翻騰的亂七八糟,被褥都沒有了,應該被那群兵們抱去擠暖和了。
王阿貴放開了捂著燈口的手,照向屋子裏,屋中的一切讓他感到臉在抽搐、拳鋒的指節發出“嘎巴、嘎巴”的聲音。隻見屋子裏的八仙桌上布滿了灰塵,還有兩個打火機和半截蠟燭,上麵還濺有幾滴血跡;上麵放著一條粗長的馬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