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裏麵通風良好,沒有危險,可以進去了。”曹雪振開著摩托車一個急停甩尾停在大門口衝王阿貴喊了一聲然後又駛了進去。
“你們留在門口警戒,你,你,還有你,跟我來——首長,請!”劉紅兵很明白事理地讓手下留在門口警戒,隻帶了三個兵跟在後麵隨時聽命。對於軍庫這種全封閉的地方任何進去的人都有本能地警惕心,不會輕易和不熟悉的人進入,劉紅兵知道如果這二十來個兵都跟進去很容易讓人產生誤會。
四輛摩托車停在倉庫的中央,尾部相連頭部衝外,四盞大燈照射著四個方向勉強能看見軍庫內的物資。在昏暗的燈光下可以看清軍庫裏大致分了四個區域,兩條可供兩輛叉車並排行走的混凝土路麵交叉成一個十字,摩托車就停在這個十字上。四個區域都是數米高、成垛成垛的各類物資,灰蒙蒙的也看不清都是些什麼;摩托車大燈能照見的地方無不是厚厚的灰塵,灰塵層完好無損,可見已經很久沒人進來過了。
“這裏平常全部是靠燈光照明,其實也沒什麼東西;您看,四個區域,這裏是鋼錠、銅錠、鋁錠等粗加工的金屬;那裏是鎢鋼、錳鋼、高碳鋼製成的鋼板、鋼條、鋼柱;那堆是木料、工程板、水泥、沙子等等,都是給西安軍工廠準備的特殊原料,一應俱全,防彈鋼板也不少呢;可這些東西銅山基地也有不少,人家不稀罕,就TM稀罕漂亮姑娘。”劉紅兵指著長120米、寬50米、高7米的巨大軍庫說道。
“不少呢;得有百十噸吧?”王阿貴看著這個6000㎡的軍庫說道。這些東西一會兒都要扛回去,以後加工加固個什麼東西的少不了它們;小基地附近的工程材料除了水泥外全部都用完了,這會兒正好得到補充。
“隊長,這些鋼材都是很老的鋼了,不是最新式的鋼材;應該是上世紀九十年代末的製式鋼材;紅兵你可能對這不了解,這裏麵的物資搞不好都放了十幾年沒動了。”陳二狗對各種鋼材很了解,他掏出一把八一刺在那些成摞成摞的鋼板上挨個敲了敲說道,“有坦克用鋼,真正的製式鋼,咱可以用它們武裝一些普通車輛。”
“這些木料都是實木的,標準實木的。應該和鋼板放的時間差不多,到01年以後軍隊用的都是壓合板了,不會再用實木了;民間的都用不起實木了。”陳忠爬上一堆木料看了看說道,“正好,老馬是木工出身,雖然一直幹彈藥工,但做活比咱強多了。”
“可能吧,我去年屍亂後才過來的,我隻能保證水泥是新的,不超過三年;反正這東西都不怕放吧。”劉紅兵暗道厲害,東敲敲西看看就能看出來都是什麼料子的鋼,什麼年代的鋼,這些人可都是各軍種的精英啊。
“不錯,一會兒都搬回去,咱的辦公樓正好需要這些材料。”王阿貴點點頭說道。
“你們......你們不轉移啊?還......還蓋辦公樓?”劉紅兵瞪著不可思議的眼睛看著王阿貴,他感覺自己這快三十年白活了,怎麼平時自己挺聰明一個人這會兒好像是個傻子一樣?什麼都不知道?他們不是遊擊隊嗎?都這會兒了還蓋辦公樓?他們......劉紅兵自己都感覺自己變成了十萬個為什麼。
“紅兵,我給你們兩個選擇,一是跟我獨立八師走;不過先說好,咱們是遊擊隊,居無定所,我能給你們的隻是個希望,不要對我們抱太大幻想;二是和那些幸存者一起進蘭州基地,那裏很安全也很安穩,憑你們的本事不愁有個好差事。”王阿貴轉過身定定地看著劉紅兵說道;該說的話要說明白,連蒙帶騙的後果就是給以後埋下隱患,這種事情王阿貴不做。
“願意!我願意!我劉紅兵保證對首長忠心不二!”劉紅兵知道自己宣誓效忠的時候到了,趕緊立正敬禮大聲報告。但是他沒有說“我們”兩個字,意思很明顯,手下的兄弟們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力。
“我也願意!——我也願意!——還有我!”跟進來的三個人紛紛表示願意,他們的想法更簡單,跟著劉紅兵走就是了,他們可是知道王阿貴這幹人的厲害;別的不說,不論半年前還是現在,人家不僅穿著打扮幹幹淨淨的、整整齊齊的,而且不論男女那皮膚、那體格,都表示人家吃得好喝的好睡得好,還能洗澡。聽那些從銅山基地交易完回來的人說,銅山基地的兵也不過是每天能吃飽而已,至於吃的東西還未必有長野基地好呢。這世道今天不知道明天是否還活著,誰能管飽管暖跟誰混,這是當兵人最簡單的理念,什麼狗屁希望,能吃飽穿暖才是最現實的。
“很好,紅兵出去問問外麵那些兄弟願意不願意;記住不能強迫,否則的話今後很可能就埋下裂縫了;尊重每個人的選擇。還有,告訴他們允許帶家屬,但不允許有孩子的人加入——道理,你懂得。”王阿貴點點頭說道。不讓有孩子的人加入這是無奈之舉,這個頭不能開。
劉紅兵跑出去了,王阿貴拿著手電向軍庫最裏麵走去,這麼物資也夠他興奮的了。這個軍庫建造的時間不短了,最裏麵竟然還有上世紀70年代生產的製式鋼材和早已發幹發硬的水泥石灰。
“這木料得有幾十噸,現在這麼大的木料很少見了。”老馬騎著摩托車過來了,他要看看哪些木料能用,哪些隻能燒火,“木料保存的不錯,除了最底下的隻能用來燒火外上麵的仍能用來建築;竟然還有楠木、杉木,這些料子以前可值不少錢呢。”
“你看著辦吧,如果需要找幫手的話一會兒在幸存者裏麵挑——這老一輩的手藝好多都失傳了吧?”王阿貴問道。
“差不多,現在年紀30歲以下的木工都不算木工了,都是拚裝工;很多手藝他們都不會。”老馬一邊敲著木料一邊說道。
“老馬,你會‘魯班術’嗎?”鋼索掀開一堆積滿了灰塵的防雨布看了看裏麵的木料說道。
“會,但知道的不多;魯班術隻有老一輩匠人會了;由於電動切割工具流行,年輕的會的人很少。其實魯班術也沒那麼可怕,更沒傳的那麼邪乎,會魯班術的人照樣娶妻生子,隻有不能大富大貴是真的,有了與眾不同的能耐必定會失去一種東西。心正自然百邪不侵,會魯班術的人也不是想怎麼著就怎麼著,掌握一種能耐必然要遵守一種規矩,這是天理。”
“就像以前網絡不發達的年代,沒見過真|槍的人以為有槍的人很厲害,想怎麼著就怎麼著,不服崩了你;沒有權力的人以為有權力很厲害,想怎麼著就怎麼著,可是網絡發達以後大夥才知道有槍人也有有槍人的規矩,不是想崩誰就崩誰;有權的人也有官場的規矩,不是想整誰就整誰,這都是一個道理。”老馬一邊挑著木料一邊說道,跟在王阿貴身後的三個士兵不自覺地感到背上發涼——他們中竟然還有會魯班術的人!
“老馬,這話以後可不能隨便說啊,不然大家都會怕你的,你以後還怎麼娶媳婦?”王阿貴趕緊讓老馬別說了,這種東西不知道的話大家還能互相信任,一旦知道了大家還怎麼相處?對超自然神秘事物的恐懼才是最可怕的,因為不了解、所以恐懼、所以本能的不信任,這是人最普通的心態無可辯駁。
王阿貴在廣西駐防時就喜歡聽壯族、苗族的老誌願兵講這些故事和道理,很多東西他都明白,因此不會像其他對此抱有敬畏甚至恐懼心態的人們那樣唯恐避之不及。其實各種千年傳承的技術行業都會有一些法術,不僅僅是老木匠懂,老金匠、老石匠、老鐵匠、老泥瓦匠、老紡織匠等等老匠人手裏都有點道道;這是各個工種的祖師爺留下來保護匠人們不受惡霸刁民欺負的法術,從創立之初就屬於自衛性質的,用來自衛可以,但要用來害人可是會遭天譴、遭報應的,而且是現世報。
這種法術不屬於“大道”,而是屬於“小術”的範疇,順天而行則處處朗朗乾坤,逆天而作則處處是幽冥禁律,那些各種禁忌、規則都是在提醒施術者:人在做、天在看。
“啊,我明白了明白了!”老馬這才一拍腦袋恍然大悟。老馬實在,和金雨堂一樣屬於三棍子打不出個悶屁的人,平時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外也不怎麼說話,但是今天說出來的話可真是石破天驚。
“今天的話誰都不許再往外說。”王阿貴囑咐大家口風嚴點;不過好在聽見的就鋼索和嫣雲,還有後麵那三個兵,其他人在不遠處忙其他的。
“我以後還是說我是彈藥工吧,當了四五年彈藥工變傻了,有些需要注意的事情都沒再繃著那根弦了。”老馬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訕笑著說道。
...
“隊長!我手下的人大部分都願意跟著走,隻有十來個有孩子了沒辦法跟著走了;剩下的算我都是光棍。”劉紅兵跑過來報告道,這次連稱呼也變了,直接把自己算成自己人了。
“這麼多光棍?我看見女人不少啊?”王阿貴有些不太相信,剛才在人群中女人起碼占一半,按說在每個基地裏當兵的都是最吃香的,這怎麼這麼多光棍?
“唉,隊長,那些女人的臉都很髒了,咱這兒缺水,每次打水都得去遠處的小清河,很多人成年都不洗澡,你看不出她們的年齡。其實剩下來的女人沒有低於35歲的,都是四十多五十的中年女人。年輕的都送銅山基地換軍火了。”劉紅兵一臉無奈地說道,“那仨娶媳婦的都娶得是四十歲的女人;俺們想著俺們還年輕,不急於一時,也就沒有娶。嘿嘿!”
“嗯,想法不錯。我希望以後你們還能繼續控製住自己的精|蟲,不用著急,麵包會有的、牛奶也會有的。”王阿貴點了點頭,雖然他明知道這幫家夥平日裏不缺女人,但是管不了那麼多了,沒有孩子就行。
如果接下來的每一步都順利的話,要不了多久王阿貴他們也會學銅山基地——搶錢搶糧搶娘們,這是亂世穩定軍心必不可少的措施;其實人世間不都是為了這三樣麼?治世不也是麼?拚命的坑蒙拐騙、剝削、壓榨,你騙我我坑他他再反過頭來忽悠你,為的什麼?不還是這三樣麼?隻不過是換個好聽的名詞而已:搶錢叫賺錢、搶糧食叫改善生活、搶女人叫為了“愛情”、一夜情什麼的,其本質卻仍然千年不變。
“我們能控製得住自己!”劉紅兵趕緊答應道。他明白今後可不會再有一包方便麵換一個女人陪一夜的好事情了。王阿貴隊伍裏的女人沒有醜的,但那些女人卻不能碰,甚至連句調戲的話都不能說,王阿貴說的那句話就是先堵住他們的嘴,告訴他們隊伍裏的女人是不能碰的。
眾人大致看了看這個倉庫裏的物資轉而走來到另一個同樣規模的軍庫裏,隻是這個軍庫的各種措施要明顯比那個軍庫好得多。
“這個庫最裏麵那一排和那邊一樣都是各種材料。這些用布裹著的都是被封存的軍用工程機械,我去叫他們把布都掀開。”劉紅兵得到王阿貴的允許後就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