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琳坐在教室裏,以時尚老大的身份驕傲地抬起頭,真叫一個誌得意滿——Fashion暫告段落,她可謂如願以償,受到了老師的重視和同仁的追捧。
接下來的培訓雖然以雜誌專業為主,但與時尚同樣密不可分。比如眼下老師將要點評的課外作業,是圍繞一場最近在日本所舉行的“時裝秀”來進行選題創意的,這可需要絕對前沿的時尚信息。
卞琳的選題題目很得瑟,叫《直播間》。意在指潮流信息的及時和全麵,從各個角度,把時裝秀呈現給大家。她自信在這方麵班上無人能超自己,因此很有些誌得意滿。
“時裝秀”這種選題,說好操作也好操作,說難也還真不容易。好操作在於它的普遍性——除了四大時裝周外,每年在全球各地有幾萬場品牌秀在講行,所以有不少借鑒;難則在於要把它們做出特色,尤其像目前指定的這場用作比賽素材的時裝秀,品牌名氣平平,服裝也普通得很。
卞琳很是花了一番功夫來研究這場秀,最後交出了自覺滿意的答案。她自恃自己在潮流方麵頗有點得天獨厚,相信班上沒人分析得比自己更透徹了,於是很是自信。心想就等著在雜誌專業上再蟬聯一把。
果然川久老師來到課堂上,說起選題,對卞琳的《直播間》讚賞有加,說她不光抓住了時裝秀上的所有流行點,並且對品牌的設計重點都捕獲得很精確,點評又十分到位。
卞琳自是得意,心想著本來就是意料中的事。她尾巴都快翹上天去了,一眼瞥見多多在一旁羨慕的眼光,暗暗鄙視地想著:什麼時候你郝多多——能正確背出各種品牌名就不錯了。
沒想到接下來她卻從老師嘴裏聽到郝多多的名字,並且說,這是本次最棒的策劃。
川久老師遵循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的慣例,並不急著向眾人解釋選題,她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一碗白米飯和一碗剩飯,你們喜歡哪一種?”
大家彼此看看,覺得這個問題接近於藐視自身智商。誰都沒有特殊嗜好,自然是異口同聲選了前者。
川久像是發現新大陸似的說:“原來都喜歡新鮮的東西啊——這一點沒錯吧?”
眾人不吭聲了,抬頭奇怪地看著她。不知道下一步她又會問出什麼挑戰正常思維的問題。
接下來的問題果然很不容易,雖然它聽起來很奇怪。川久老師問:“那要是隻有一碗剩飯,所有的廚具、調料,也都是老樣子,你們怎麼可以做出新鮮的味道來,怎麼炒才行呢?”
眾人嘩然。這個問題聽起來跟時尚有點兒遠,不過還是蠻挑戰智商的。一群受過高等教育又有品位才華的人紛紛動腦,竟然都沒有想出特別的答案。
卞琳站起來回答說:“我往裏邊加上所有的調料、加到最大飽和度,這樣能保證味道上的滿足感。”
川久老師點點頭:“不錯,這是你一向的風格。”
卞琳一邊坐下,一邊納悶這“一向”是怎麼個意思,她知道老師肯定不是指炒菜本身,卞琳不傻,她猜到跟選題有關。
果然川久又問多多:“郝多多同學,你會怎麼做?”
多多想了想說:“我想……不一定非要用炒的啊。我換種做法,蒸米飯、做泡飯——都是可以把剩飯做出不同味道的方式。”
川久笑眯眯地衝多多伸了個大拇指,然後又扭頭對眾人說:“我剛才說炒你們就真的隻想到這一種方式了嗎?最終的目的是要讓味道特別,讓人接受啊。”
她把多多關於時裝周的選題揭曉出來,這個選題的切入點是對時裝大師山本耀師的獨家采訪。本次時裝秀各方麵表現平平,山本耀師捧場參加,可謂是它的一個最大亮點。再通過采訪,側麵介紹出時裝秀的種種情況。相比之下,這個選題的特性馬上就顯示出來了。
大家議論紛紛,都懊惱自己怎麼沒想到借山本這場東風——要知道,光這個名字,先不說秀場內容如何,就能帶來大批讀者的。
川久說:“我們在做的事情、所做的推薦,本來就是生活自身。每天都在上演同樣的事情——吃喝住行。如果沒有辦法讓選題變得‘新鮮有趣’,那麼就會跟‘剩飯’一樣,讓人食不下咽。”
“所以作為一名時尚編輯,”她繼續說,“一定要有一雙善於發現的眼睛,發現事物不一定的角度、不一定的顏色、不一樣的‘味道’,把它們推薦給你的讀者,才不會被讀者拋棄。”
聽完老師的最後總結,說雜誌界常常提到的“潮流”,並不僅限於是品牌如何新、元素如何變幻,有時候,一個新鮮的角度會更受歡迎時,卞琳不由得一陣憋悶,她覺得川久老師指的就是郝多多和自己。
驕傲慣了的卞琳哪受過這等氣,這一來對郝多多的厭惡越發提升了一層。
她咬咬下唇,心裏狠狠地拋出一句:“走著瞧!”
不知不覺間,半個月的培訓就快過去,課間時分,Eric突然神神秘秘地向多多和卞琳透露,說他在茶水間遇到了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