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那男子怒發衝冠,冷聲相喝。
“你覺得,我會有什麼不敢的嗎?”冷香遠自覺好笑,一片冷意裏,手中的筷子向那壯漢的脖頸處,又近了一毫,猙獰的紅紋鮮血四溢。
那大當家的目光閃了數次,終於服軟:“好,我答應你,但做完這件事,我和你之間再無關係,你若敢犯我當風寨,兄弟們定以命相搏。”
冷香遠自丟了筷子,一臉笑意盈盈:“那是自然。”
剛剛才得以解脫的大當家的還不及離開,那脖子便又被極憤怒極憤怒的某人卡住,那人眸光裏似蘊著滔天怒火,嗜人的目光裏半分風度也無。
“你還想和她有什麼關係?”
“夫君~”一聲嬌滴滴的娘子音中,冷香遠快步跑來,抱住了玉無痕的胳膊。
一臉的責怪,“我好不容易才收服了他,你這樣輕易把他殺了,我豈不白忙活一場?”
玉無痕手指微鬆,冷香遠趕緊扯了那隻“害人”無數的手,握在了懷中。
那壯漢會意,急向後退了數步,背起三弟,二話不說,帶著徒眾倉皇而逃。
那詐死的二頭兒瞬間滿血複活,屁顛屁顛的跟在那壯漢身後。
背後傳來玉無痕冷颼颼的警告:“你須得記住,既今日放得你走,來日也可再殺了你,若你敢對她動半分非分之想,定讓你覺得,在我手中,連死都是一種奢侈。”
這人……
冷香遠頭頂一群烏鴉飛過,酷似那日的飛鳥大哥……
複又抱了冷香遠,滿是一臉“你是我的,誰也搶不去”的傲嬌神情。
——
一處淺灣旁,冷香遠和玉無痕相擁停下,落日熔金,雲霞碧浪,粼粼溪水盡染成了金黃。
那相依的人影中寫滿了別離。
“冷,當真要那麼絕情的舍棄我嗎。”玉無痕一副受氣樣子,極是委屈。
而一旁的冷香遠偏得義正言辭:“我說過,這仇,我是非報不可的。”
“我可以幫你。”
隻見少女此時全沒了聲響,落日融融金光鍍在她身上,忽然又變成了平常那般模樣,冷漠,絕情,神聖的令人窒息。
她淡淡開口:“世上總有那麼一些事情,得自己解決,你說,要想長大,總得逆著日光不是。”
知道少女這裏絕無半分討價還價的餘地,玉無痕癟了嘴,“那好吧,那白眉山的老頭古板嚴謹,著實無趣的很,你須得答應我,讓我時常去看你。”
少女微點了頭,低頭掩住哽咽,應了聲:“好。”
與玉無痕擁抱一下,跳入舟中,衝玉無痕揮了揮手。
感受著懷中稍縱即逝的暖意,玉無痕的麵龐劃過一抹神傷。
“再見,玉。”高高的聲線水裏一拋,傳入玉無痕耳中。
小舟一閃,消失在玉無痕的視線之中。
“再見了,冷。”玉無痕衝著虛無揮了揮手,掩住微紅的眸,轉身離去。
此去便要靠你一人,漠漠黃沙,漫漫仙途,終究要你一個人闖的。
——
小舟逆著水流而上,波光粼粼的水流向身後疾馳。
小舟上三人,冷香遠,一老頭,一船夫。
那老頭白發垢麵,藍衣,模樣有些邋遢,側躺在舟中,舉起一酒葫蘆自顧自的豪飲,鬆散的白發中露出一角五官。那眉似長劍般斜插入雲鬢,高聳的鼻梁宛如兩旁呼嘯而過的山峰,那滿嘴爛草般恣意瘋長的胡須也遮不住那好看的唇形。
那仰頭喝酒的動作行雲流水,並不見絲毫鬱悶,反見瀟灑隨性,恣意而活的心性。
看來這老頭兒年輕時也當真是個妙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