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令尋尋頂著宿醉迷迷糊糊睜了眼。鼻端縈繞著淺淺的酒意,太陽穴略略抽疼。她抬手輕揉額角,覺得口渴就想要起床。此時感覺到腰間橫了隻手,下意識以為是女兒,一邊摸索著想伸手去挪開,她一邊滿含了慈愛的轉側去看。
待得背後摟著自己的那張臉入目之後,令尋尋的眼瞳驟然緊縮。
真是萬萬沒想到,禽獸大聯歡。透過窗簾落入室內的幾縷晨曦光照下,她看清了摟著自己躺在身側的竟然是個男人,俊挺的眉眼,安穩的睡顏。額前落了幾縷碎發,帶著些無害的孩子氣。
這是成厲。
在令尋尋腦內琢磨出這名字的同時,已經一腳將攬著自己的男人踢到了床下。
睡得全無防備的成厲就這麼天旋地轉的摔倒了,撞擊到了手腕尚沒有好透的傷口,生生從睡夢裏痛叫醒來,“我靠。”
他攀著床沿從地板上坐起來,清醒的視線對上裹著被子縮到床邊另一側的令尋尋,沒好氣道:“有毛病是不是?”
既然已經認出了人,對著小老板令尋尋揪緊了攏在胸前的被子,問出了相當經典的一句話,“你……你怎麼會在這裏?”
“這是我家。”成厲沒好氣橫了她一眼,自地板上站了起來,“要拿房產證證明嗎?”
令尋尋聞言,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所處的房間陌生的裝潢和內飾。她無措的抱頭,全然想不起來,“那,我怎麼會在這裏的?”
她這次是真的喝斷片了,根本沒有半分印象自己是怎麼離開夜店的。她的記憶隻到在夜店找了個陪酒的少爺為止,然後,她喝了很多酒,刷了幾次卡。
所以,她現在是個什麼狀況?!
其實剛剛在踢成厲下床的時候,令尋尋已經發覺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換了。但是鑒於她並不是小姑娘,所以,能通過自己的身體感覺到成厲隻是字麵意義上的,抱了她蓋著棉被單純睡了一覺,並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
可是這事實也並沒有讓令尋尋好受到哪裏去,揪著被子圈在身前,口幹舌燥,臉紅耳赤。揪緊被子,她緊張的望向成厲,“我……我的衣服是怎麼回事?”
成厲並沒有回答她問題的意願,“我以為有膽子去夜店買醉的人,肯定已經預想過所有最壞的結果了。”
“可是這個結果裏不包括這個啊。”令尋尋昨晚確實是因為母親站施少旭這件事感覺激憤難平,可縱使如此她也沒想過會和成厲在一張床上醒來。
抓著頭發,她恨不能甩自己幾巴掌。
原本想借酒澆愁的,這會真是愁更愁了。
眼見著令尋尋抓狂,成厲卻並沒有同情的意思,進一步打擊奚落,“沒勇氣承擔後果以後就別再幹這麼幼稚的事情。”
他的話再度對令尋尋達到了會心一擊的效果,確實在她昨天選擇踏出家門進入夜店開始,麵對的所有意外都不該再有借口逃避。
沉默了片刻,她垂了眸輕道:“剛剛,對不起。你有沒有哪裏傷到了?”
“你還沒這份本事傷到我。”見她服了軟,成厲也收起了咄咄逼人的架勢,開始解釋起來,“昨天你在夜店喝多了撞到我朋友,他認出來你打了電話給我。我手傷沒法開車,又不知道你家住哪,就讓他把你送過來了。原本打算讓你在客房睡一晚,結果你到我家就吐了一身。怕出事,我不敢放你一個人睡。”
“所以我的衣服……”她還是介意。
成厲說著,嫌棄的皺了眉,“我總不能看著你穿那身染了穢物的衣服不管吧。而且——”想到之前施雅安對自己的稱謂,他眼裏浮起了幾許邪肆的惡趣味,“佩佩都喊我聲哥哥,我幫小阿姨換衣服也是份內之事啊。”
這話聽上去簡直無懈可擊,邏輯滿分。令尋尋閉了閉眼,咬牙道:“真是……太謝謝你了啊。”
“不客氣。”
成厲臉不紅心不跳地應了。
事實上,他沒說徹底的實話。令尋尋是在車上吐了自己一身的,衣服也並不是他換的,而是穀子祺的女伴。
可是,這並不妨礙成厲睜眼說瞎話,“當然,對於換衣服這件事,如果你實在想要我負責,我也是責無旁貸的。”
大早上就經曆了這麼連串衝擊,她雖然腦子裏亂糟糟快要炸了。但終歸理智還在,下意識就拒絕了,“不用,沒關係,我無所謂。”
“這樣啊。”
“對,那個,打擾了你一晚上,實在不好意思。我要離開了,不知道我的衣服……”令尋尋有些尷尬得比劃著。
“你的衣服啊——”他狀似思索,拉了長音,最後吐出兩個字,“扔了。”
令尋尋隻覺得一口老血湧上喉頭,“扔了?那我一會怎麼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