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蓮吩咐眾人困住玫瑰紅人,自己卻朝趙五嶽奔來。
晃眼見小蘿卜頭站在趙五嶽跟前,將趙五嶽護住,他雙手叉腰道:“騷娘們,想把我大哥怎地?別看是在玉龍飛雲劍派,就是在皇城,我一樣也將你的皮剝了,為大哥報一刀之仇。”
秀蓮忙解釋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小蘿卜頭隻顧守在趙五嶽的跟前,見趙五嶽的傷口拉裂,血將衣服染紅了一大片。忙俯身蹲下,扯開他的衣服,那一刀,雖未傷到趙五嶽的要害,可他用力接棺木, 震破創口,血流不止。小蘿卜頭嘴裏嘀咕,暗罵著秀蓮,心裏甚是焦急。金瘡藥暫時止住瘡口,可他再動,勢必感染化膿。
小蘿卜頭替他敷完瘡口,朝秀蓮瞪了一眼,恨恨地道:“要是我大哥有個三長兩短,我非剝你皮不可。”
秀蓮嘴唇幹裂,見趙五嶽痛苦萬端,心裏暗暗難過。可她是玉龍飛雲劍派的掌門,對趙五嶽再好,他也不會對自己產生感情。慧劍斬情絲,淚滿胸襟,誰人知?
秀蓮思忖著,不能讓江湖中人笑話,堂堂的一派之主,竟為兒女私情而不顧門派的尊嚴。她朝趙五嶽深深的望了一眼,提劍朝玫瑰紅人奔去。
趙五嶽回味著她臨走時目光凝滯的一瞬,多麼的柔情,令人心酸難耐。那種溫柔,那種似有若無的深情,無奈和關愛交織在一起,怎麼令人心傷?趙五嶽看懂了她的 心,看懂了她的意,可他不能留在玉龍飛雲劍派。他向往自由,也希望離開此地,暫時忘卻所有的傷痛。玉龍飛雲劍派,那個迷人妖嬈的湖泊,廝守著兩個為他死去 的人兒。本該守在湖畔,陪著她們,那樣便可朝夕相對,一起欣賞美麗的湖光山色,品味朝霧雪景,再不分離。
趙五嶽期盼能這樣平靜的生活下去,但江湖永遠也忘不了他。得到飄血劍譜,使他成為一代劍俠,成為人人敬畏的劍客,可它並不能給他帶來好運。他所經過的地方,注定血腥慘殺。他不願見到這樣的景象,不願看到人與人之間的廝殺,可飄血劍一日不去,江湖武林終不得安寧。
趙五嶽想將飄血劍及他的一生武功,帶到一個無人能找到的地方,讓它們隨著自己沉睡安息。哪怕成為千古之謎,後人無法得知,他都感到欣慰,但這一切,隻是幻想。
趙五嶽望著火光中閃現的秀蓮,她的劍朝著玫瑰紅人的一舉一動,隨著飄舞。劍芒四散,卻不但接近棺木。趙五嶽知她對爹爹的敬愛,不願驚動他的屍骨。天池怪人 生前不能見到兒女,死後得到秀蓮的盡孝,九泉之下,他應該高興。但誰也想不到,玉羅盔鎧在他的身上,除非毀掉他的屍骨,拿出玉羅盔鎧,否則血腥廝殺也再所 難免。
趙五嶽的雙眼瞟向遠處,他真的累了,累得不知該怎麼辦?江湖中令人心動的東西太多,美人、權利、寶劍、盔鎧、武功秘籍,無一不讓人砰然心跳。這些都近在眼 前,伸手便可觸摸,可他自從得到飄血劍譜上的武功後,對飄血劍、飛花血月劍,以及所有的武林至寶都感到厭惡。總希望能回到從前,回到秦淮河畔,過著他浪蕩 浮華的生活。
那種恬然的生活,雖然沉淪,卻能保住一家人的性命。一家人的團聚,是用寶劍和舉世無雙的劍譜換不來的。此刻,他寧願不要這些,寧願讓這些都成為往事,回到 秦淮河,月娥依然在醉雲坊裏輕歌歡笑,他們也可夜夜守在渡口,望著天上的明月。那輪無論在哪,隻要是晴朗的夜晚,就能看到的明月,相思惹人愁。冰天雪地 裏,他見到了明月,見到了故鄉的明月,可獨自異鄉,再沒那可愛的人兒陪伴。
趙五嶽想著,真想就此離開陌生而又熟悉的人世,去到月娥去的那邊,和她廝守一起。可他想著玉龍飛雲劍派的前任掌門,又置她何處?
趙五嶽仰望蒼穹,牛郎織女星閃爍在他的眼前,遙遙相隔,在他的心裏,它們彙聚一處,共敘歡情。這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還是它們真的聚在了一起?趙五嶽想 動,可身上的傷口,讓他不敢亂動。那一絲疼痛,從肌膚傳到內心,他不願讓小蘿卜頭見到他痛苦的樣子難過,強忍著那種痛楚,睜大眼睛,盯著兩顆閃耀的星星不 放。
他想用思緒飄散刀傷帶來的痛苦,繼續回想著牛郎織女的故事,今夜非七夕,可它們硬是聚在了一起。趙五嶽的嘴角微微一笑,心想日後和月娥是不是還會同樣在一 個不知名的地方相遇。回憶,將他帶回秦淮,那裏漂亮美麗的姑娘,多情善感,嬌俏迷人。脂粉香凝,秦淮河的水,流淌著膩香的粉塵,飄蕩著多少風月兒女的情 絲?
趙五嶽回想第一次去到醉雲坊,見到薑月娥芙蓉掩麵的俏麗臉龐,吃驚得結巴地說不出半句話。他忽而又想起二弟趙四海,是他帶他到醉雲坊,結識了薑月娥。那時 的薑月娥,弱不禁風,像個初出茅廬的嬌羞女子。不知道喝酒,也不知道打趣客人,隻知道在眾人麵前彈幾首曲,唱幾個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