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女人(1 / 2)

那時的我,真是任性而大膽。隻有在衛衍麵前,我才會大膽得如此肆無忌憚,關於後來詳細的細節,我已經記不太清。隻記得,我和衛衍同對床榻,他的手不能動,也或許是他的心不敢動,我就在他的麵前,慢慢脫去衣裳。

“衛老師……我不要嫁給別人,我隻要嫁給你……你認識我母後,你去向他提親好不好?”

他看著我的胴體,輕輕別過頭。我能感覺到他的壓抑,走到他麵前,將他的臉輕輕掰過來:“衛衍,你是喜歡我的,對嗎?”

“小語……你不後悔?”他艱澀地問我。

我搖了搖頭:“不後悔,若是不能給你,我才後悔死了……”

那一夜,燭火搖曳,燈光朦朧,我從一個女孩變成一個女人。衛衍在我耳邊說著他的誓言:等我回來,我一定上門提親,娶你過門。

我等著他來娶我,等待他凱旋而歸。我都想好了,到時候錢王若是降罪於他,我就讓他來吳國,做我父皇的乘龍快婿。

可是我沒等到他的消息,大婚的日子就來了。

我跟母後說,我在等一個人。母後大吃一驚,追問我那個人是誰。她怪我為何不早點告訴她,到了大婚之日說心裏有別人,叫她如何向錢國國君交代。

她說她不想讓我過得不幸福,但是國與國的婚姻又讓她無奈,她又哭了。盡管已過去十三年,我依然看不得她的眼淚。她是那麼開朗的女人,平時笑靨如花,偶爾的哭泣,便特別牽動人心。我想,她年輕的時候,一定很能打動人。

我答應了,我想,等我回到錢國再說。回到錢國再離開是我自己的事,吳國不把我嫁過去,便是父皇和母後的事。我那時就是這麼認為的。

母後問我:“你真的幸福麼?”

我沒有回答,隻是轉身,不忍再看她的眼淚。

母後說:“孩子,你有什麼心事要說出來。母後年輕的時候也曾和你一樣,不得已而為之。你若真的不願意,哪怕舍上千軍萬馬,娘也不會讓你嫁一個不願意嫁的人。”

千軍萬馬,母後,你要我為萬人唾棄麼。

“我願意。”我聽到自己違心的聲音。

大婚當日,一切都極盡奢華。父皇把他對我十年的虧欠都還在婚禮上。我沒有半點將為人婦的興奮,隻是木樁似地任人擺布。哥哥以吳王之尊宣讀詔書,經過一係列的儀式後,我終於被疲憊地塞進馬車上,通往去錢國的路。

漸漸地到了錢國邊界,來迎親的隊伍早就守侯在那,將我和身後長長的嫁妝隊伍迎進錢國。錢國的一切都還是那麼熟悉,邊境的草,巍峨的山,三年前,我離開的時候曾讓我那麼不舍,三年後的歸來,依舊讓我不舍,因為錢國沒有衛衍。

中途休息的時候,我讓隨同的宮女茶花給我取些果蔬解解渴。茶花去了很久才回來,掀開車簾時,興奮地告訴我一件事。

錢國出大事了,眼下皇室正亂著,前來迎親的隊伍中有人竊竊私語,被她聽到了。

我無心關心錢國的事,但見茶花說在興頭上,不忍打斷,信口問了句:“說什麼呢?你這麼好奇?”

“錢國和李國打戰,兩國的軍隊幾乎全死光了,連領軍的將軍都死了。唯一剩下的兩個傷兵說,親眼看見將軍被亂劍刺死。他們都在說,這個關頭,還有心思替皇子成親……”

我的腦袋“轟”地一聲炸開,錢國的將軍不就是衛衍麼?

茶花見我臉色不對,忙說:“公主,他們愛嚼舌根讓他們嚼,您和皇子的婚事是早就定下的,哪裏能隨便就更改日子。說不定,您這一嫁過去,錢國自此交了好運,戰事報捷。”

茶花還在唧唧喳喳地說著什麼,我的腦子一片空白,帶著最後一絲僥幸又問道:“你聽清楚了?錢國的將軍可是衛將軍?”

“是啊,公主您怎麼知道?”茶花詫異地問道,隨即了然道,“哦,也對,公主在錢國那麼多年,想必是認識的。”

我全身一軟,重重地撞在馬車上。

我何止是認識,他是我心尖尖上的人,是我的良人,我的夫君……

我就知道,他不過區區一個樂師,如何能帶兵作戰。

衛衍,他終究還是死了,死在戰場上,不過是一個樂師而已,又如何能領兵作戰……

我坐在著大紅車馬裏,等著嫁作他人婦,為的就是尋找機會和他重逢,如今天人兩隔,又有什麼意義。

臉上有冰涼的東西滑落,茶花問;“公主,你怎麼了?”

我沒有回答她,隻是望著身後長長的送親隊伍,和麵前長長的迎親隊伍。這一切的奢華裏沒有我想要的東西,我置身其中,就像裏頭一件華物,徒有虛表,卻沒有靈魂。

沒有衛衍,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麵前的江河流淌不息,前方有人下令催促道:“起程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