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老墳前,我居然發現其中一個墳包的主人就是我的親姑姑,原來我冒犯的是自己的親人,這還得了,於是我趕緊跪在地上磕頭求饒起來……
就在我喋喋不休求饒的時候,又是一道閃電劃過,我本以為又是有閃無聲,誰知閃電剛過,雷鳴頓起,這雷聲來的突然,我又沒防備,耳朵自然被震得生疼,好長時間耳朵裏都隻有嗡嗡的回想,雷聲一過,雨勢又猛地大了起來,我正要罵娘的時候雨卻毫無征兆的停了,我再抬頭一看,別說是雨雲了,我頭頂上連塊雲彩都沒有,而且天上還有星星月亮,完全看不出剛剛下了兩個小時的暴雨。
我正在納悶的時候,墳包後麵又傳來了和尚虛弱的咳嗽聲,我趕緊跑過去,扶起和尚,把他的腦袋枕在我的大腿上,輕輕拍著和尚的臉頰,叫著他的名字,隔了好一會,和尚又咳嗽了兩聲,眼睛才慢慢的睜開了一條小縫,我怕和尚還是中邪的狀態,趕緊扒開和尚的眼皮,一直看到那碩大無神的大眼仁我才放下了心,看來都過去了。哥的求饒戰略成功了!
終於能鬆一口氣了,我慢慢推著和尚的腦袋,對他說道:“和尚,怎麼樣了,沒事吧?咱倆好像脫險了啊,你趕緊起來吧,別裝死了。”
和尚好像聽到了我的聲音,緩緩睜開眼睛,盯著我看了半天,才冒出一句,“好疼啊!”
可我還沒來得及為和尚醒過來而高興,和尚又暈了過去。
我探了探他的鼻息,氣息平緩;又試了試腦門,和我差不多。看來問題不大,應該隻是失血過多,再加上被墳裏的二位前輩折騰了一把,才會暈過去的。還好折騰的是人高馬大、體壯如牛的和尚,要是我這小身板,估計早到閻王爺那報道了。看來到底是親戚,二位舍不得糟踐我啊。
我給兩座墳堆各磕了幾十個響頭,念叨了好些有的沒的,正打算扶起和尚閃人的時候,卻又發現剛才和尚中邪時扒土的地方有些異樣,剛才天上無星無月也沒看真切,我走過去一看,原來那裏有一片很大的塌陷,這時我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兩位先人讓我們來的目的是這個——兩座墳在潮濕的蘆葦蕩裏多年無人照看,多有塌陷之處,兩位先人心有不滿,又恰逢我和和尚半夜路過這裏,這才把我倆招進來“修墳”,我趕緊跪下來,恭恭敬敬的開始往塌陷處培土。費了半天勁,終於我把兩座墳四周的塌陷都按實了,接著我還折了些蘆葦鋪在墳墓四周,這才三跪九叩的背著和尚退出蘆葦蕩。
退出蘆葦蕩後我才發現,我正站在蘆葦蕩和老鬆林的交界處,看來我和和尚剛才一直在這裏原地踏步。
我望了一眼黑沉沉的鬆樹林,要是進了這老林子可就真的不見天光了,這鬆林又高又密,白天進去都辨不清方向,更何況是這深更半夜,而且現在和尚還昏迷不醒,剛才的冒險念頭早就在蘆葦蕩裏的時候就已經拋到九霄雲外去了。眼下還是順原路回去最保險。
於是我半背半拖著昏迷的和尚想回過頭去,原路返回。不過剛走了幾步我就後悔了,剛才的大雨讓湖邊的灘塗變得實在難以行走,指望我不可能在這種路上把和尚抗回家,我又不能把和尚扔下一個人回去。
沒辦法,看來隻能抄老林子的近路了。反正該撞的邪也撞了,該磕的頭也磕了,我就不信還能招上什麼麻煩。趙老頭向來滿嘴跑火車,像他那樣滿嘴瞎話的人說的大話自然不能信。這老林子也就是黑點,沒什麼好怕的。
雖然這樣安慰自己,我心裏還是相當的惴惴不安,生怕在這種節骨眼上又生出其他事端,隻是眼下的情形實在是沒有退路可走,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於是,矮小體弱的我架起牛高馬大的和尚,蹣跚著走進了我們陳家的禁地——湖圩鬆林……
成子湖西岸邊的這片鬆林並不大,平常十來分鍾就能穿越而過。隻是裏麵常年不見天光,外來的人根本不敢進去,而住在附近的都是陳氏宗親,更不會隨意進來打擾祖宗的安歇。按家族的規矩,德高望重且壽終正寢的耄耋老者才能進宗墳。宗墳十二年一祭,餘年陳氏族人不得入內。(繼續強力插入!~不要把這種家族祭祀等同於一般人家的上墳。清流陳氏家族祭祀的時候,要請神送福,舉全族之力,殺牛宰羊,大操大辦,而且祭祀的時候女子要回避,全族男子百人有餘,白衣素服持幡戴孝、踞跪九日,要從啟明星升起一直跪到太陽下山,如此反複九天,而且每隔一個時辰就要三跪九叩,齊頌《太上感應篇》,祈願祖宗保佑風調雨順。像這樣規模的祭祀我們陳家自大明惠宗建文四年起每隔十年必辦一次、從未間斷,就算是日本侵華、文革破四舊的年代都偷偷在進行。這種場麵當時我也隻見過一次,規模宏大無匹,彼時的恢宏情形我是至今難忘。)我也就名正言順的進去過一次,平常最多在太陽太毒的時候躲在老林子邊緣的樹蔭下乘涼。今天也就是無路可走才硬起頭皮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