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市,古街區。
夜深了,沿路的燈光像遠飛的螢火蟲,忽閃忽閃越來越昏暗,整個古街籠罩在一層薄薄的夢幻之中,像是熟睡了,安靜地躺在外圍小河的懷抱裏,好似銀色河床中的一朵睡蓮。
夜霧襲來,仲夏的夜晚倒有點涼意,朦朧的月光下,看不到幾顆星星。
24號老樓,隻有幾戶人家的房間還亮著微弱的燈光。
也許是白天睡得太久,此時的南研竟然毫無困意。
手機還在充電,於是他緩緩走到客廳,打開電視,電視裏正播放著他最討厭的零點新聞。
“怎麼又是新聞......”南研習慣性地換台,因為許久沒有繳費的緣故,電視屏幕隻得變為了沒有信號的藍屏。
“唉,給忘了。”南研無奈地歎了口氣,重新將頻道調了回來。
“今天上午,北京時間10時左右,我市西部郊區的一座廢棄鋼鐵廠發生了一起大型建築倒塌事故。據悉,距離事故發生地點一公裏......”還是那熟悉的播音間,熟悉的主持人和熟悉的頭版新聞,南研甚至懷疑這就是今日午間新聞的重播,隻不過換了個節目名字罷了。
“都說了是豆腐渣工程啦。”南研嘟囔著,一如中午時所說的一樣。
狹小的屋子裏不時傳來蚊子嗡嗡的叫囂聲,不經意間,一來二去在南研身上咬了三兩個包,無奈之下南研隻好用蒼蠅拍拍打它們,但蚊子總能夠巧妙地躲閃掉南研的攻擊,然後扭著屁股發出更加囂張的哂笑,一番戰鬥下來,南研的戰果的確算得上是感人。
“吱嘎......”,臥室中,有人推開了窗,又合上了窗,腳步聲在很有限的空間裏回蕩,氣息卻被巧妙地隱匿起來,黑色的人影悄然靠近,最終停在了南研的身後。
客廳裏的蚊子們像是受到了驚嚇,紛紛發出了急躁的嗡鳴聲,如瘋掉了一般。
而一心要將它們趕盡殺絕的南研卻對此毫無察覺。
“吃我一拍!”南研怒罵道,對著那隻被稱為罪魁禍首的飛得有些吃力的肥蚊子回身就是一拍。
可拍子還未落下,南研全身的筋骨便如觸電一般震顫起來。
黑暗中,一張幽靈般的臉突然貼了上來,卻沒有散發出一絲的熱度,隻如鋼鐵一般冰冷。
極短的一瞬,南研並沒有看清那張臉的模樣,但攝人心魄的猩紅色瞳光還是深深地映照進了他的眼中,像是一團衝天炸散的火光。
他經受不住那目光,冰冷的戰栗感隻一瞬便侵襲了他,使他驚慌得如寒蟬,啞然失聲。
這次南研徹底慌了,隻覺得被突如其來的恐懼冷徹了渾身的骨髓,耳朵裏發著尖音與幽靈之音,黑影立在他的麵前,仿若站著一個如塵煙一般的膝朧鬼影。
相比他在死人國度中的經曆,發生在現實世界中的恐怖仿佛來得更加真實。
下一秒,一隻冰冷的手凶狠地掐住了他的脖子,巨大的力量讓他的頸骨處隨時處於斷裂的邊緣,微弱的燈光下,南研還是看清了那隻手,那是隻造型詭異的手,一圈圈纏繞的繃帶緊緊地將其覆滿,完全看不到一處裸露在外的肌膚,但與在死人國度中遇到的黑影相比,這隻手要明顯纖細了許多,與普通的人類並無太大的差別。
但他還是要死了,因為他從那雙猩紅色的瞳孔中看不到一絲活下去的希望,就連死前的憐憫也不存在。
絕望之際,粗糙的繃帶觸感變弱,那隻手竟忽然鬆動了。
全身無力的南研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像是聖地的教徒一般等待著猩紅色瞳光的洗禮。
“咳......咳......”南研摁著劇痛的喉嚨,一聲聲地重咳。
不經意間,他還是抬頭了。
破爛不堪的黑色鬥篷隨夜風飄動著,帽簷將臉部完全地隱藏在了黑暗之中,兩隻如同猩紅色鬼火的眼睛在深處閃爍著,黑影身著漆黑的衣裝,鬥篷的下擺處可以清楚地看見同樣纏滿繃帶的兩隻腳,那一眼看過去,南研就後悔了,這分明就是恐怖片裏的殺手或是幽靈。
“你到底是人是鬼?”南研沒有問你是誰,因為直覺告訴他這家夥與之前出現在死人國度裏麵的那幫凶殘的黑影一樣,同樣不屬於人類的範疇。
麵對南研的疑問,黑影沒有回答,身體也沒有一絲的抖動,僅僅隻是靜靜地注視著他。
這感覺有些不對,可南研也說不出在這期間究竟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