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心痛的滋味嗎?
就像你站在我麵前,那麼想擁抱你,卻化為蒼涼的定格。
你知道分離的痛苦嗎?
想把你所有的一切都深深刻在我的眼裏,
卻怎麼也開不了口說出那一句——再見。
“晚上去你家吃飯吧。”
韓柔珠坐在副駕駛上,透過反光鏡看著開車的權泯野說:“出國的事,還要跟權爸爸商量一下。”
“嗯。”
權泯野輕輕地答道,他依舊直視著前方,劉海有些長了,這個角度正好遮住他的眼睛,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夕陽在天空的盡頭灑下金色的光芒,溫暖如畫。車行駛在郊外的公路上,兩邊的景物從車窗外一閃而過,不斷退後,不斷退後……
就像是,再也回不去的過往。
“回來了啊……”權民人從沙發上站起,他一接到付伯說韓柔珠要到自己家來吃飯的電話就立刻趕了回來。
“權爸爸!”剛進門的韓柔珠歡笑著跑到了權民人的身邊,“不好意思,沒打招呼就跑過來了。”
“沒事,這裏也是你家啊!想來就來,沒事!”權民人微笑著應和。
權泯野站在一旁,這才叫了一聲:“爸。”
“唉……”權民人重重的一聲歎息。
自從與韓柔珠訂婚,權泯野變得沉默了許多。
有時候會一個人發很久的呆。
安靜的空氣讓韓柔珠不由得有些尷尬,管家付伯走上來小聲地提醒:“老爺,該開飯了。”
“是,是……我真的是老糊塗了,開飯吧。”說著,權民人拉著韓柔珠的手入座。
餐桌上權民人不停給韓柔珠夾菜,權泯野卻一直沉默著。
韓柔珠夾起一塊雞肉給權泯野:“多吃點。”
權泯野一陣恍惚,夾起一塊魚,放在自己的小碗中,細心將所有的魚刺去掉之後,再夾到韓柔珠的碗中:“吃點魚吧!”
韓柔珠心裏一陣感動。
他已經答應跟自己去國外了,也在試著接受自己,那個計劃總算可以停止了吧……
“這道清蒸鯉魚可是泯野的拿手菜,有空要泯野親自下廚做給你吃!以前小槿最喜歡……”
埋頭吃飯的權泯野突然筷子一抖,差點把飯碗打翻了。
權民人意識到了異樣,連忙住了口。
韓柔珠將權泯野的反應看在眼裏,碗裏的魚被她狠狠地戳得粉碎。
“叔叔,您以前就認識木槿嗎?”韓柔珠裝傻問道。
“呃,不是……”
“那叔叔一定認識詩妍阿姨咯!”
權民人尷尬地不知道怎麼回答,愣在原地。
“叔叔?”
“哦,嗯!前些天訂婚典禮上見過。”
“這樣哦!小槿最近因為排舞台劇受傷了,還在醫院呢!我真擔心她呢!”韓柔珠看著自己的碗,眼底泛起一絲凶狠的光,抬起頭時卻是一臉的心疼,“就在蓮安城的公立醫院。”
她的傷……還沒有痊愈嗎?還沒有出院嗎?
一直沉默的權泯野不禁又顫抖了一下,依舊一言不發自顧自地吃著飯,心底卻是猛烈的疼痛。
權泯野和韓柔珠相處的時候,如果不是韓柔珠纏著他說話,大多的時候他都不會主動開口。
仿若是一片死寂的海洋,在暗月裏,散發著內斂的光芒。
“泯野哥沒有跟您提起過嗎?”
“哦……”權民人的語調輕輕地揚高,“正好我明天上午能抽出一點時間,泯野,你陪我去看看吧!”
權泯野依舊沉默地自顧自吃著飯。
該去嗎?去了又能如何?那樣尷尬的境遇不是讓爸爸更加愧疚嗎?
權泯野的心在掙紮著,輕輕搖了搖頭:“不了,我還是在家準備下出國的事吧!”
權泯野寧願選擇逃避了……
“出國?”權民人疑惑地問道。
“對呢!”韓柔珠撒嬌似的挽起權泯野的胳膊,開心地對著權民人說,“泯野和我決定出國深造了。因為是剛剛決定的,高三又馬上要結束了,所以需要辦理的手續比較多。”
“決定了嗎?”
權民人慢慢放下筷子,認真看著權泯野。
雖說作為權家的繼承人,出國深造是絕對的事。可是,突然聽到這個消息,他還是有些不舍。
“是啊,學校我爸已經幫我們安排好了,現在隻有各自的檔案、證件、簽證、行李之類的東西需要準備了。”
韓柔珠挽著權泯野的手,不由得緊了些。
“是韓總裁安排的學校……那我也放心了。”
窗外,月光一片暗淡。
一夜無眠。
玉木槿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了,風揚起白紗簾,陽光透過玻璃窗射進來,在她的長睫毛上跳動。
“早安哦!”白承熙一如既往地守在她的身邊。
“嗯,昨晚睡得好嗎?每天都這樣日夜守候我,一定很累吧?”玉木槿愧疚地說。
這些天白承熙一下課就來到醫院陪玉木槿,晚上也是睡在醫院裏。
“今天不是就能睡個好覺了嗎?”白承熙刮著玉木槿的鼻子,“以後,再也不要讓我睡不好覺了……再也不要讓自己受傷了,好嗎?”
玉木槿隻覺得自己的臉頰發燙,一定是紅透了。白承熙看著玉木槿的樣子,在心裏笑了起來,抬起頭接著說:“伯母,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木槿的!”
伯母?
“媽……你怎麼來了?”玉木槿詫異地轉過頭,隻見樸詩妍站在床的另一邊微笑著。她今天穿著簡單的黑絲套裙,很顯高貴。
“你這話怎麼說的!我是你媽!我不能來嗎?受了這麼嚴重的傷還騙我說參加學校的外出演出了。如果不是柔珠告訴我,我還不知道你住院了呢!”
玉木槿看著樸詩妍,她的睫毛上,晶瑩的淚珠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幸福的光。
其實,媽媽還是很關心她的吧!
雖然總是很凶的樣子,但還是很在乎她的吧!
“沒事呢!就是排練的時候摔了一下,你看我現在不是沒事了嗎?”玉木槿微笑地撒嬌。
“隻是摔了一下,要住院這麼久嗎?真是的,直到要出院了才讓我知道!”樸詩妍語氣裏滿是責備,“你先收拾一下,我去給你辦出院手續。”
樸詩妍說完就欲往外走,推門而入的人影讓她停住了腳步。
“你怎麼來了?”樸詩妍驚訝地問道。
權民人把提來的果籃放在了玉木槿的床頭櫃上:“我來看看,小槿,有四年沒見了……”
“權爸——”玉木槿原本已經閃著淚光的眼睛濕潤了,一個“爸”字卡在了玉木槿的喉嚨裏,轉而變成了,“權叔叔好。”
“嗯。”權民人微笑著點頭,眼角現出了歲月的痕跡。
“這幾年……你過得好嗎?”權民人坐在了床邊,伸出手,撫摸著玉木槿的長發,聲音已經有些哽咽了。
不僅僅是因為離別多年,對於玉木槿還有權泯野,他還有深深的愧疚。他也一樣盼望著玉木槿能再叫自己一聲爸爸啊!
可是,再也不能了吧……
韓柔珠冷冷地看著病房裏的一室溫情,走到走廊盡頭,撥通了韓功燦的電話。
“我的寶貝女兒,找爸爸有什麼事呢?”韓功燦在電話那頭燦爛地笑著,臉上的橫肉也跟著擠成了一朵花。
“您來醫院接我吧!”
“不是要明天才去醫院複查的嗎?我待會兒派司機去接你!”
“我就是查了你的行程才特意提前了。”韓柔珠嬌嗔道,“我們父女倆好久沒有單獨聚過了……再說,人家就要出國了……”
“唉……你還真是個偵探呢!那好吧,你等等我!”韓功燦在商界呼風喚雨,唯獨拗不過這個女兒。
“好,十分鍾之內到!”韓柔珠看了下水晶腕表,計算著時間。
“好!好!好……”韓功燦在電話那頭無奈地答著。韓柔珠臉上的笑容更濃了,像是勝券在握的喜悅。
“就要走了嗎?”玉木槿不舍地看著權民人。
“嗯,公司還有事。”權民人待玉木槿如女兒,忙補充,“以後想叔叔了……可以去權家陪陪叔叔。”
“我要去幫木槿辦出院手術,順便送送你吧。”
樸詩妍和權民人離去的身影被關上的病房門阻斷。
住院部樓下的馬路邊。
“沒想到你還會來看木槿。”樸詩妍慢慢開口,看到他的時候確實有些感動和震驚,“隻是,以後我們還是不要私下來往的好。”
權民人感慨道:“也是。”
權民人正準備轉身離開,卻看到一輛黑色奔馳車朝樸詩妍直直地開了過來!
“小心!”權民人條件反射地伸出手想拉住樸詩妍,卻由於慣性一把抱住了她。
“你沒事吧!”權民人一站定就趕緊詢問道。
樸詩妍受到了驚嚇,視線渙散,一時沒有回話。權民人體貼地為她撫著背脊:“沒事了,沒事了……”
許久,樸詩妍才抬起來,視線慢慢凝聚……瞳孔卻因為再一次受到驚嚇而更加猛烈地收縮!
那黑色奔馳車裏因怒火而燒紅了眼睛的,不是別人,正是——韓功燦!
“功燦!”
一回到韓家,樸詩妍就貼到韓功燦身邊,試圖圓謊。誰料韓功燦怒氣太甚,一反手,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樸詩妍的臉上!
樸詩妍當即被甩在了地上,在黑亮的大理石地板上甩出了老遠。
“不用解釋!我最討厭背叛!我要和你離婚!”
玉木槿在看到韓功燦甩手的時候,就衝到了樸詩妍的身邊。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媽!”
樸詩妍坐在地板上,臉頰紅腫了一大片,嘴角正滲著血。玉木槿難過得快要死掉了,她用力地抱住母親,希望可以給她力量。
她寧願自己受這樣一巴掌!
“你住口!”
“媽……我是心疼你!”玉木槿的心裏,委屈和心疼如同水草般交織著,琉璃般的眼睛裏噙著淚水。
樸詩妍沒有理會玉木槿,而是走到了韓功燦的身邊,哀求著:“功燦,這隻是個誤會……今天的情況,任何一個陌生人都會出手相救,更何況是親家呢?”
打完人情緒得以發泄的韓功燦怒氣已經消了大半,看著樸詩妍紅腫的臉,愧疚感隨即浮了上來,隨口問道:“很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