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南宮三房的各當家人來說,有這種譏嘲隻要充耳不聞,其實傷害並不大。但對於待字閨中的眾女兒來說就不隻是一句黯然神傷能說的清的。
半月之前,與南宮晚亭從小訂親的陳侍郎的大公子陳勇康就上門來退親,趾高氣昂地指稱南宮晚亭無才無貌無能,不能勝任他陳家的主母之職,為了侍郎府的將來,還請允許他另結絲羅!而南宮晚亭羞憤之下跳了園中的荷花池,死了。這才有此晚亭替了彼晚亭的結果。
當晚亭明白了這前後事,直氣的杏目圓睜——“簡直渣到沒天理了!”
晚亭的口號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若犯我刨你祖墳!如今這姓陳的分明是砌詞賴婚,更打聽到陳侍郎府的意思是要找個能扶助侍郎府更進一步的姻親助力,而南宮府卻是幫不了侍郎府這個鴻圖大願的。尤其是南宮鉉這個無所事事又楞頭楞腦的人,怎麼看怎麼不行,即使當初是因為自己窮困潦倒得了南宮鉉的幫助才有了今天,但今時不同往日,天大的恩情也抵不過他陳侍郎的前途。而陳侍郎也早忘了他當初是怎麼對天發誓,死賴著結的這門親了,滿心滿眼裏都是南宮府高攀他陳家,門戶不當,豈能讓那三楞子的女兒玷辱了自己的門楣,毀了自己的兒子?他家的兒子便是尚了那公主也是綽綽有餘的。
可恨的是那南宮鉉不知又死到哪裏去了,他又不好自己上門退親,終究還得顧點臉麵,便裝聾作啞地指了長子去南宮府上退親。偏這陳勇康也是個自大的性子,對著南宮晚亭的母親和兩個哥哥大言不慚地指責南宮府的總總不是,將晚亭說的一無是處,隻將蕭墨笛氣的渾身發抖,一迭聲地喊著打出去。黰黠二人更是毫不客氣地賞了陳大公子一頓老拳,如此一來,親肯定是罷休了,怨也是結下了。
對於這些事,晚亭隻能說聲晦氣。退親也就罷了,還平白無端的被人抹殺為“三無人員”,想想也鬱結,更鬱悶的是發生了這些事,她那個名義上的老爹到如今還是渺無蹤跡,真真是沒有責任心!也就是說,他南宮鉉的女兒被人給滅了一個,而身為老爹的他還不知道呢。
嘖嘖,想到這,晚亭就搖頭,這得是什麼神人啊?
“姑娘,那邊大老爺和二老爺府裏的六位姑娘一起來看姑娘來了。”大丫鬟青蓮放下琉璃盞,順手將裏麵的果子擺了個好看的造型邊說道。
天啊,殺了我吧!晚亭心裏一陣哀嚎。六個小姐,每人再帶上兩個丫頭就有十八個了,那得抵的上多少隻鴨子啊?要是再帶個嬤嬤啥的,教人怎麼活啊!真是不懂了,在自己家裏串個門,至於要這陣勢麼?所以說,古人,你真麻煩!
“姑娘怎麼了?”青蓮不解地看著搖頭的自家主子。從主子醒來後,她就一直覺得哪裏怪怪的,卻又說不太清楚。做為貼身丫頭,她自不敢妄言主子的是非,隻能小心地在一邊察言觀色,暗自揣測。
晚亭哪裏知道被人起了疑,她本來就不是個多謹小慎微的性子,見丫頭問她,也就懶懶地答道:“這麼熱的天,怎麼她們就不怕呢?”
“瞧姑娘這話說的。姑娘們來看你,自然是掂記著了,一家子骨肉親情還怕這天冷天熱的嗎?”
骨肉親情麼?但願罷。可自己卻實在是一時的親近不起來,這天氣又炎熱,更是想到就心煩。歎口氣,來就來吧,總避著也不是回事。
“三妹妹,如今可大好了?知道你不耐煩,也不敢多擾你,到今兒才來看看,可別怨姐姐失禮才好。”南宮晚雲溫柔的說道,還抬手撫了撫晚亭的額頭。那柔柔的觸感讓晚亭心中微動,如記憶中的媽媽的感覺。忽然間,晚亭有些想哭。
“雲姐姐,我看三姐姐過的滋潤著呢,哪裏需要你我擔心,倒是不如擔心擔心我們自己。”一身石榴紅裙,雙眉彎彎,美目如杏,發上斜插著一支鳳口啣珠赤金釵的美人兒在一旁冷幽幽地接話。晚亭看去,原來是二房夢姨娘的女兒南宮晚芙。
晚亭聽她語氣中充滿氣憤和不甘,一時有些發愣。看向其他幾人,眾人或低頭或看向別處,晚雲則紫漲了麵皮道:“芙妹妹這說的是什麼話?難道二嬸嬸沒有教導你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嗎?”
這話有些重,晚雪忙勸大姐不要多心,“母親向來教導我們姐妹要愛惜家人,芙妹妹還小,不懂事,姐姐和三妹妹莫氣。”一旁的晚風忽然道:“別一天到晚的把你姨娘的話放在心裏頭,對你沒好處。”晚亭不由看去,心道這南宮晚風到有意思,細細的打量,隻見這女子眉橫青山,眼蘊風標,一付霽月光風的清朗之貌,烏發上插著一支蝶戀花點翠琉璃簪,寶石藍的衣裙越顯得她清朗如月,淡淡然與眾不同。
晚亭差點沒打個響指,心裏樂道:“這丫頭真酷,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