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晚亭忙扭頭欲尋上官雲遙,卻遍尋不著。心中暗罵:“該著出頭時就不知死到哪裏去了,連個鬼毛也抓不著!”又不好由著性子大喝一聲:“別哭了!”
看著一眾女子,隻得道:“先生……”卻又實在不知該如何勸解,不由呐呐。
那人也似乎覺得自己失態,不待晚亭說什麼,就已笑著解嘲道:“一時忘情,是不是嚇著你了?回頭給你壓壓驚,可不許偷笑啊!”
晚亭忙道:“我曾見過書上有兩句話,細細品來倒真是兩句真言。”因念道:“亦狂亦俠真名士,能歌能哭邁俗流!”
那人將這兩句念了幾遍,笑道:“姑娘這是給某貼金呢,某就厚顏受了吧。”低聲說了幾句不知什麼,少時,有一灰袍麵白無須的老者率著兩個綠衣美貌女子衝她們而來。
那老者對著晚亭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微微的笑道:“這位姑娘,我家主子有請姑娘過去一敘。”眼角兒卻是瞟也不瞟其他眾人,一副睥睨之態。
有人不憤道:“好大的架勢,也不知是誰,竟擺出這般的款兒來!”
晚風晚雲等人也心下惴惴,不知對方是個什麼來路。隻是瞧著這老者氣勢雖內斂但仍隱隱驚人,不敢得罪了。
晚風仗著膽子問那老者:“不知老人家的主子是誰?為何要請我這三姐姐去?老人家可肯見告?”
那老者兩隻眼精光一閃,似對晚風頗為讚賞,仍是微笑道:“我家主子乃潤王。”
眾人忽地禁聲。
晚亭雖不知這潤王是誰,但看這老者的氣勢,和那兩個綠衣女子的行動舉止也猜得出隔牆那個人的顯赫。更何況這老者麵皮白淨無須,說話嗓音尖利,顯而易見是個太監,由此可見,那個潤王即便不是皇上的兒子也與皇上相幹。
晚亭不由頭皮發麻。暗罵自己逞的什麼能,看,麻煩了吧?
她本性就是個懶散怕麻煩的,對於複雜的東西一向沒有能力去應對,除非被人欺到忍無可忍,不然就是龜縮著自我粉飾太平。如今因一時鬥氣,竟惹上潤王這麼個大來頭的,想想就恨不得能隱身立馬消失不見了。
心下翻著烙餅:“見呢還是不見?”不知為何,她竟想起倉央嘉措的詩來。“你見,或者不見我,我就在那裏,不悲不喜。”晚亭覺得自己也真能無厘頭,在這個時候還能想些別的。
拉回思緒想了想,若是不見,王權大過天,得罪了這個王爺,隻怕自己沒好果子吃,還要帶累南宮上下老小。
可若是真見了,也怕會有後患無窮。怎生想個法兒,既能推了去,又不得罪那人?
那老者見她沉思不答,心下便有些不高興,隻是主子吩咐了,教好好的帶了這個女子去,不得為難於她。若非如此,他當真想捏死這個小丫頭,竟敢讓他家主子幹等!
咳了一聲道:“姑娘……”卻見小丫頭忽然笑眯眯的道:“伯伯,我有幾句話想跟你家主子說,可不可以先等一等?”
老者見她甚是有禮,倒也高興,忙道:“姑娘請講,我家爺聽見的呢。”
果然牆那邊的潤王應聲道:“姑娘但說無妨!”
晚亭便先施了一禮,才道:“我曾看過一個故事,想破了頭也不明白其中意思。今日既遇王爺,雖然還不曾麵見,然,之前聽王爺數言,也深知王爺是個人所不能及的聰敏人物,還請王爺給小女子解解惑。”
潤王笑道:“你這小丫頭的高帽子倒是給本王戴的好,本王若是不能,豈不丟臉丟大發了?說罷,我且聽聽,醜話說在前麵,能答便答,若是不能,你可不許心裏嘲笑。”
晚亭隻做沒聽見,徐徐說道:“有一個讀書人,與他的好友隔著一條很寬的河住著。他住在河的上遊,他的朋友住在下遊,每次兩人相見就要坐船。這一日適逢冬季第一場大雪,讀書人興致大發,欲要邀了下遊的朋友一起夜裏賞雪吟詩,便披了蓑衣帶了僮兒劃船而往。
到得朋友家時正值夜半,四周一片茫茫,他的朋友已是息了燈睡下了。這個讀書人的小僮便要去敲門,卻被叫住,反而又吩咐坐船回去。”
晚亭說到這裏,身後杜若忍不住道:“這人既到他朋友門口了卻又不進,怎的這麼奇怪,莫不是哪裏不正常?”那老者厲眼一瞪,頓時嚇的她住了嘴不敢再說。
晚亭搖頭道:“非也!他的小僮也是這般問他:先生既到好友門口,卻又不進,是何道理?莫非怕驚擾了朋友被責怪麼?那讀書人卻搖頭答道:不是,我本隻為乘興而來,今已盡興,便當興盡而返,與朋友見或是不見有何關係?王爺,您說,這個讀書人說的可是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