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憐花多是落寞人(1 / 1)

晚亭曼聲吟道:“翠蓋佳人臨水立,檀粉不勻香汗濕。一陣風來碧浪翻,真珠零落難收拾。”

隔牆嗯了一聲:“說的是荷葉和葉上露珠。不錯。”

晚亭接著道:“平波浮動洛妃鈿,翠色嬌圓小更鮮。蕩漾湖光三十頃,未知葉底是誰蓮?”

那人又道:“嗯,是誰蓮,諧音。一語雙意,好!”

“綠塘搖豔接星津,軋軋蘭橈入白萍。應為洛神波上襪,至今蓮蕊有香塵。

“蓮子不可得,荷花生水中。猶勝道傍柳,無事蕩春風。

“紅白蓮花開共塘,兩般顏色一般香。恰是漢殿三千女,半是濃妝半淡妝。

“采蓮時節懶勻妝,日到波心撥棹忙。莫向荷花深處去,荷花深處有鴛鴦。

“獨自倚危欄,欲向荷花語。無奈荷花不應人,背立啼紅雨。

荷花宮樣美人妝,荷葉臨風翠作裳。昨夜夜涼涼似水,羨渠宛在水中央。

水闊雨蕭蕭,風微影自搖。徐娘羞遮麵,楚女妒纖腰。別恨拋深浦,遺香逐畫橈。華燈連霧溪,鈿合映霞朝。淚有鮫人見,魂須宋玉招。淩波終未渡,疑待鵲為橋。

世間花葉不相輪,花入金盆葉作塵。唯有綠荷紅菡萏,卷舒開合任天真。此花此葉常相映,翠減紅衰愁殺人。”

眾人已是聽得驚呆了,隻見她雙唇開開合合,竟是毫不停頓,並不見她思考,琅琅便是成章。先不論好歹,隻她這數首詩作一時而就,卻是誰也做不到的。

一時,羞紅了麵的有之,欽佩者有之,驚歎者有之。雖有不服者,如杜若之流,卻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望塵不及。

如許尚書之女許婕,徐太尉的女兒徐燕容,胡真兒等人皆是歎服不止,暗笑自己從前的不知天高地厚。

上官雲飛和朝陽早就驚得合不攏嘴。

雲遙雖抑製了麵上不顯,心中也掀起滔天巨浪。對晚亭更是好奇了。

隔牆那男子起先還跟著品評兩句,之後便隻剩了豎著耳朵靜聽,生怕一時錯過了去。渾不知他的這幅模樣讓跟隨著他的人有多驚訝。

一時四周除了晚亭的聲音,就隻有風搖荷葉荷花的沙沙婆娑聲。

晚亭念的興起,也不曾注意,隻管自己念道:“斜雨飛絲織曉空,疏簾半卷野亭風。荷花開盡秋光晚,零落殘紅綠沼中。

竹塢無塵水檻清,相思迢遞隔重城。秋陰不散霜飛晚,留得枯荷聽雨聲。”至此收聲。忙忙討了杯水喝,笑道:“牆外的先生,我今日可是舍命陪君子了呢。不知可還滿意?”

那人笑道:“今日一過,姑娘當可聲動京城,聞名天下了。賀喜賀喜!”

晚亭道:“我可不曾稀罕。此花乃花中仙子,若非先生是愛花憐花之人,我才沒興趣勞饒這番口舌。”

那人哈哈大笑道:“很是很是,我竟是俗了。”忽道:“你方才所作之詩,雖則全了,卻還有缺憾。”

晚亭道:“哦?還請先生指教。”心下卻是不信,暗思自己可是將曆代荷花詩差不多背盡了,這些可都是名傳千古的詩作,還有什麼不足的?

那人道:“你看這蓮塘中有幾支罕有的並蒂蓮,你卻未曾為之一讚啊。”

晚亭想了一想,道聲:“這有何難,我就再作兩首便了。”

那人驚笑一聲:“小丫頭,你好大的口氣!”

晚亭也不辯駁,隻張口念道是:“水中仙子並紅腮,一點芳心兩處開。想是鴛鴦頭白死,雙魂化作好花來。“

又指著那並蒂的紅蓮道:”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一莖孤引綠,雙影共分紅。色奪歌人臉,香亂舞衣風。名蓮自可念,況複兩心同!”

“妙妙妙!好個想是鴛鴦頭白死,雙魂化作好花來!一莖孤引綠,雙影共分紅,這可不就是並頭蓮麼?更妙者,名蓮自可念,況複兩心同!真不枉了是荷花詩!今日風荷園中的荷花有如此吟詠,再不必歎孤清,可以相依為伴了。”聲音漸低,竟隱隱帶有哭音。晚亭嚇了一跳,眾人不由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