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晚亭要生氣,而是這秦唐人口中的白蒜花正是後世無人不知的淩波仙子——水仙。
大約是此時的人還不知道水仙可以養在水裏,所以紫衣侯辛苦弄來討晚亭歡喜的水仙,反而讓她瞪起了眼。
“你知不知道,這是水仙花啊!水上輕盈步微月的水仙花,水中仙子啊!”晚亭的樣子很像在咆哮,嚇的其他人大眼瞪小眼。
雲遙搖頭:“不知道。”很老實的話,讓晚亭更加蹦蹦跳。
“白蒜?虧你想的出!白辜負了好花。”
“那也不是我說的,賣給我的人就是告訴的這名字。”雲遙也覺得白蒜這名字確實不如水仙好聽。但是,好像與他沒什麼相幹吧?
“可我覺得確實很像蒜,你看這葉子,這花莛,還有那根部,怎麼就不是蒜了?我倒是覺得你說的那什麼‘水仙’,倒是無理的很。”晚雪柔柔的聲音相當悅耳,隻是沒悅著她想悅的人。
“既然你說是水仙,那以後就叫它水仙罷。”紫衣侯一句定乾坤。
晚雪咬咬唇,不甘的問晚亭:“你說這花名叫水仙,你從何處得知的?又有何說法?總得讓我們大家相信才是,以後說給人聽時也好為證。”看著雲遙對這個三妹妹的厚愛,她橫豎不舒服。
大概基因優良,晚雪是南宮眾姐妹中最出眾的,細眉大眼,膚瑩玉潤的。再加上舉止嫻雅,言談溫柔,事實上,她的容貌在京城足可當的起頭一名。
相比之下,晚亭就差到一座山去了。蕭墨笛氣質絕好,但容貌不過中等,再傳到晚亭這裏,堪堪稱個清秀佳人罷了。
但就是這般的容貌,卻生生的奪了晚雪的心慕之人,這讓她不舒服。
這個晚亭還真的是不知道,她隻記得小時候看《山海經》上有則故事,說的是水仙原本是娥皇女英所化,但故事就是故事,卻當不了憑據。
晚風擺弄了半天水仙,忽然問晚亭:“既然你說是水仙,那必定跟水相幹了。可我怎不見?”
晚亭大悟而笑,將一個盆中的泥土盡去,小心的把花挖了出來,又用剪刀剪平了根須,吩咐尋來一個大的筆洗貯了淺淺的水,又將花根處洗淨,方放入水中,見一個磁盤裏有些黑白的圓形石子,順手拿了過來錯落有致地放在水仙周圍,扶正後才笑道:“這才是真正的水仙呢。”她一番忙碌,眾人隻看的眼花繚亂,雖不明白,但見被她侍弄過的花淺淺種在盈盈一水之間,襯著些黑白石子,果然顯得風姿綽約,與眾不同。
眾人都隻顧著欣賞讚歎,道是從來不知還有這樣種花的法子,新奇有趣。唯獨東叔,見晚亭將建元帝賜給雲遙的黑白玉棋子竟當做是石子用了,也不知哭好還是笑好。但轉眼看見自家侯爺一臉興奮的樣子——唉,罷了,隻要爺高興,棋子就是石子也無妨啊!
晚亭看著沿著牆角一溜的水仙,眼珠子一轉,嘿嘿笑著湊進雲遙身邊問他:“這麼多的水仙,你留著也沒什麼意思,不如把它賣了吧?我也不要多,二八分就成。”
眾人好好的賞花心情被她這話給倒盡了胃口。
青蓮心中哀歎,這世間再多的詩情畫意,風雅之事,到了姑娘她的嘴裏,總是變味。她一直不明白晚亭常說的口號“向錢看向厚賺”是什麼意思,也不懂好好的閨秀千金怎麼變得這麼世俗。
這些人中,青竹是毫無腦筋的跟著晚亭走,無論她家姑娘說個什麼都毫不懷疑的堅信到底,死忠的一個。晚亭要是說雪是黑的,估計這丫頭寧可拿墨潑黑了雪也要堅持讚同。
東叔卻看的想笑。這個丫頭果真是會掙錢!瞧瞧,主意都打到侯爺身上了。不過就侯爺目前的情況,還真的是要多多的錢財來支撐著。溜了一眼空蕩蕩的侯府,東叔這麼想,然後就站在了晚亭的一邊。
“爺,亭姑娘說的是啊。咱們也沒請花兒匠,誰來伺候那花?倒真不如依著亭姑娘說的,賣了了事。”也可以多些錢給那些沒了兒子的孤老過個年。東叔在心裏接著說。
紫衣侯府窮,紫衣侯更窮。
外麵人看著隻知紫衣侯是重臣紅人,隻當是侯府怎樣的風光呢,可其實……
每每東叔看著一筆筆銀錢在帳上隻是暫時駐足,轉眼間就流水一樣從他手中又流出去,他就覺得心抽抽的厲害。
風荷園確實掙錢,可一年中有幾個觀賞荷花的季節?那些高的嚇人的進園費用,也不是人人都能來的。就這,還是靠著皇上和潤王等人明裏暗裏的幫襯才換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