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牢,晚亭又給獄卒們塞了點銀子,懇求他們照顧南宮鉉。有錢能使鬼推磨,獄卒們答應的很爽快。
黯著臉色,晚亭默默地走了一段路,青蝶青蜓兩個跟著她也是一臉的沉重,她們的表情都落進轉角處那人的眼裏——這幅愁眉不展的樣子該是多麼難得啊!那人勾唇一笑,攏緊了狐皮大氅轉身離開。
“爺,就這麼放過她嗎?”緊跟身後的人問他。
“你沒瞧見她那可憐樣兒?一棵大樹長的再粗壯也經不起被連根刨起。沒了根的樹都會死,何況是攀爬在樹身上的那些藤蔓?”他冷笑著,眼光瞥了一眼身邊的人,語氣得意:“她很快就會是我的人,不幫我也不行,隻是遲早的問題。”
“爺高明!”跟隨的人諂笑著吹捧著。
南宮鉉被下了大牢,建元帝卻又不審不問,眾人猜測皇上是既不舍得又惱恨南宮鉉不肯屈服,所以就幹脆把他扔在大牢,挫一挫他的傲氣,讓他低頭。這樣想來,南宮鉉是沒有性命危險的。於是有人坐不住了,就代替建元帝下了決定。
南宮鉉雖然身在獄中,但建元帝並沒有讓人嚴刑拷打,也不阻止晚亭每天來大牢給他煮東西吃。建元帝暗示晚亭勸南宮鉉,他對這個心腹臣子還是很照顧的,所以乖一點,趕緊把他想要知道的說出來吧!
晚亭也確實每次來都勸說父親幾句,但南宮鉉別的都好,就是在這個事上出奇地執著,讓人毫無辦法。
昨晚上建元帝又敲打了南宮黰一遍,讓他帶信給晚亭,要是她再不能勸南宮鉉開口,就要限製晚亭去大牢,而且南宮鉉也要吃點苦頭了。晚亭一晚上都沒睡好,翻來覆去地想南宮鉉不肯說的,建元帝又非要知道的倒底是什麼?
這天是南宮鉉進入大牢的二十一天,晚亭照舊帶著丫頭和做成半成品的食物進來看他,順便再探探倒底是什麼不能說的秘密。才到大牢門口,照例給了獄卒們探監銀子,忽然這時候裏麵連滾帶爬地跑出一個人來,滿臉驚惶,一邊嘴裏還嚷著:“不,不好了,忠勇伯,死,死了!”
晚亭正在打腹稿要怎樣勸說父親好漢不吃眼前虧,忽然聽到這句,一把拉住那個人驚聲問道:“誰?你說誰死了?”
那人抬頭一看原來是晚亭,急忙告訴她是忠勇伯,她的父親南宮鉉死了!
南宮鉉死了?!
晚亭隻覺的晴天霹靂,身子一軟,晃了晃往後便倒,身後的青蝶青蜓驚叫一聲,甩了手裏的瓦鍋湯罐下死勁地扶住了她!
消息立即上報到了建元帝麵前,正在皇上身邊的南宮黰自然聽了個清楚明白,一下子被轟去了魂魄一般,木在了那裏。
“這猴子怎麼會死的?朕不過是想壓壓他的脾氣,讓他低頭而已,朕沒想過要他的性命的,他怎麼會死的?”建元帝也有點懵了,喃喃自語著。
刑部領命調查此事,回報說忠勇伯是死於毒殺,建元帝下令徹查,這時卻有流言說忠勇伯是被逼無奈自盡的,原因是他跟三十多年前的一件皇室秘聞有關等等,一切的矛頭隱隱指向建元帝。按理,皇上真想要誰死,最多就是找個能說的過去理由就行了,不過是堵一堵人的嘴,誰還敢真的質疑不成?建元帝又不是善良人,誰又能難為的了他?可奇怪的是他並沒有拍案而起,大張旗鼓地追查這件事的因由,反而麵對大臣們的上奏時含糊其辭,這讓人更是心生疑惑。
在這種氣氛中,就有人以敬仰忠勇伯,替他委屈不值的理由來暗地裏拉攏南宮黠兄弟倆了,隻是兄弟二人因為父親驟然離去,一時半會還沒有其他心思理會。
就在此時,一封急奏上報天子,西衛國進犯大唐,在邊境拉開了戰火,已經有數座城池落入敵軍手中,情勢危急。於是朝廷上下徹夜不眠,研究戰略部署,南宮鉉的事自然被拋諸腦後。而忠勇伯府的蕭墨笛卻不肯領回丈夫的遺體,並且說,丈夫去的不明不白,發誓不得出丈夫死亡的真相堅決不掛白發喪,此事也被吵的滿天風雨。
與此同時,新一波要求立太子的輿論再起,朝廷裏紛紛揚揚,各自為戰,把建元帝攪得頭昏腦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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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園裏,南宮黰看著晚亭,晚亭卻看著青桐,等她的回答。
那天在大牢門口相遇,晚亭早已起疑,隻是後來青桐再沒出現在府裏過,晚亭以為她是私自逃走了,還想著是不是把她抓回來,畢竟這個青桐還是府裏的奴婢,她有這個權力。可是見了父親後,南宮鉉卻讓她不要管青桐的事,還說青桐不會傷害府裏的人,讓她隻管放心。
聽南宮鉉這麼說了,晚亭自然也不想多事,她隻要保證大家都平安就好,青桐既然無害,她又何必去幹那損人不利己的事情?可是後來南宮鉉忽然死了,晚亭又打聽出這一段時間除了自己進出大牢外,這個青桐也是頻繁的探望父親,這讓她心中奇怪青桐與父親倒底是什麼關係,青桐究竟是什麼人。恰巧父親死的頭天晚上,這個青桐又一次去看過南宮鉉,這不能不讓晚亭懷疑她,盡管南宮鉉跟她說過青桐不會害府裏的人,但誰能保證這一切不是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