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宮麵聖了?”飯後,吃飽喝足的南宮黠被晚亭連哄帶勸地打發安歇去了,她和其他人都坐在花廳裏慢慢地吃茶,一邊想著要怎麼跟南宮鉉一家人說自己的打算。這時候外麵傳話來說,紫衣侯到家沒半刻功夫就急匆匆地去皇宮了,她猜想準是雲遙知道了讓他娶西衛銀瓶公主的事,見皇帝去了。
這個傻子!
晚亭歎了口氣,低語:“皇命大似天,何苦白費那番力氣。”不過她的心裏還是很安慰的,那表示她並沒看錯人,愛錯人!
“姑娘你也太灰心了!紫衣侯這一去,說不定就能求回聖意呢!我總想著,這牛不吃水總不能強按頭吧?”青蜂蹙眉,看著明擺著想放棄的晚亭很不讚同。
“是啊。姑娘你不是一向都說遇事不戰即退是懦夫行為,是最讓人看不起的嗎?怎麼今兒你自己反這樣做了?我記得你還對我們說過,無論什麼情況都要跟自己愛的人並肩作戰,你忘了?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哪裏還是那個讓我們佩服尊敬的南宮三姑娘!”青蛾扭頭,毫不客氣地直說。
南宮鉉看看氣憤的青蛾,再看看妻子,然後看著晚亭咳了一聲:“亭兒,我知道你這幾天在生爹的氣,氣爹不幫你。可是,君臣父子,無論是哪種身份,我都無法反對啊!再者,我想西衛公主雖然和你都是平妻,誰也壓不過誰去,但畢竟是在我們大唐的地盤上,諒那西衛公主也不敢囂張,再加上我確信雲遙的心是在你的身上,這件事又是關乎朝廷的大事,所以就聽從了聖意。”
“是啊姐,爹爹是重臣又是晚輩,你也要體諒才好。再說,皇上也為了幫你撐腰,特意賜了你最尊貴的封號,也是愛惜你的意思。作為臣民,皇上的命令本就不能違抗,莫說幫咱們撐腰,就算不管咱們,要咱們跟紫衣侯退親,咱們又能不領命嗎?姐,凡事還是往好處多想想吧,莫要苦了自己也苦了他人。”晚晴看著麵色如水般沉靜的晚亭,一口氣把壓在心裏好久的話一股腦傾吐出來。
蕭墨笛站起身來,走到晚亭麵前,輕撫著她的秀發,歎息道:“亭兒,娘知道你委屈了。可是身為臣民,你爹有你爹的苦,我們女人也有我們女人的苦,人來到這個世間本就是來受苦難的,看開放下才能安心過下去。”
晚亭抬眼看向眾人,心裏不由得苦笑:人人都來勸我,可我的心誰又能真正了解了?一時間,隻覺的心裏異常的苦悶和孤獨。天下之大,竟沒有她立足之處!
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泣下。此時此刻,晚亭的心裏湧現出這一句,隻覺疲憊不堪。
“我想一個人到外麵走走,誰都不要跟著。”丟下話,晚亭抬腳走出了府門。
翅帽兒街東西走向,說不上多繁華,但往東走一段路,轉過街口就是繁華熱鬧的北大街。
晚亭第一次沒坐車,連帷帽也懶的戴,一身素到極點的淺藍衣裙,連個壓裙的玉佩也沒有,頭上單插著一支白玉蘭簪子,此外再無任何妝飾。這樣的打扮,滿大街都是,她混在其中,誰也不認識這個容顏清秀,氣質舒徐有度的女子就是京城裏最有名的護國公主!
踩著細碎的步子,晚亭邊走邊看四周的景致。屈指一算,來了這個國度已經是六年了!六年來,她無數次經過這些地方,但認真地看這些街景還從不曾有過。
周圍是嘈雜的各色人流,叫喊買賣的聲音此起彼落,間或雜著小孩子天真的笑語,對大人撒嬌的聲音,不停地衝進她的耳中。街邊食肆裏酒菜的香味四散入空氣中,讓人感受著活生生的世間生活,那麼的真實可靠。唯獨自己,卻像個隨風飄蕩的幽靈!
晚亭忍不住笑了,笑出了細細的眼淚,在人群中孤獨隨意地穿行著,一直向前走著。路過川味樓,她略停了停,看了一眼這個自己第一次跟人合作的賺錢營生,笑笑,繼續走。
左右兩個方向出現在眼前,她停住了腳,茫然地看向路口。十字路口,向左向右?或者,依舊向前?那就向前吧!她抬腳繼續走,漸漸脫離了熱鬧圈,往拂柳垂街的安靜處行來。
遠遠地一絲清香夾雜著水氣送入鼻中,抬眼四顧——好熟悉的地方!唔,這不是風荷園麼?怎麼走到這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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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遙和秦煦見過建元帝後匆匆回來,顧不上回自己的府邸,先來到了忠勇公府。
“什麼?你們怎麼能讓她一個人出去呢?尤其是這個時候!”秦煦雲遙對蜂蜓蝶蛾四人說道,再一問,晚亭已經出去很久,到現在還沒回來,便都皺起了眉頭。
“姑娘心情不好,說要一個人走走,不許人跟著。”青蜂急忙轉達晚亭的話。“依著姑娘的本事,應該不會有什麼吧?”
“你知道什麼!西衛國的辜翼揚狼子野心,至今想要擄劫她呢!你們隻知道紫衣侯與西衛公主聯姻的事,卻不知道原本要求被聯姻的是你們姑娘啊!”秦煦來回地踱著步子,聞言站住腳對青蜂等人說出這一番更驚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