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黎伊喃喃道:“除了九黎,除了梅嶺,我們還能去哪呢?這裏是我們從小到大,生活的家啊。”
維瑋站起身,拍了拍膝蓋上的枯葉、塵土,“走吧,回去了。既然你不想離開這裏,那我們就守在這兒,哪也不去。”
黎伊苦笑著望向維瑋,他一身月牙白的長袍,迎風而立。
亂世之中,唯有我們相依為命了,從此以後。
鬼方死去的第七日,九黎城,王宮
蚩尤靜靜地跪在榻前,榻上的那個老人,臉色如死灰,呼吸孱弱,他的一雙眼睛,空洞無神地望著眼前的一片虛無。
“她來了嗎?”蚩尤問。
“尚未。”夫由答道。
老九黎王戎馬一生,征戰四方,得到了這一片廣袤的江山,也算是一代梟雄了。
唯獨,他沒有得到,最想要得到的東西。
蚩尤起身,將頭靠近榻上之人的耳邊,道:“她不會來了。”
老九黎王緩緩閉上了眼睛。
蚩尤將拳頭緊緊捏著,“對不起,不能滿足你最後的心願,她畢竟是我母親,我無法將她強行綁架到這裏。父親......”
榻上之人再也沒有動靜。
良久,蚩尤伸出手,去探他的呼吸。
也不知是何時,他的呼吸已經悄然停止了。
“鳴,喪鍾吧。”蚩尤靜靜地跪了一會兒,才發話道。
夫由領命而去。
不多時,悠遠沉重的鍾聲,緩緩響起,“當......當......當......”響徹在九黎城的上空。
九黎部落政權的更新換代,進行得很平靜。
一切都在蚩尤的掌握之中,有序進行著。
早在多年之前,九黎部落的實際掌權者,便已是蚩尤。老九黎王晚年,隻是一個權力被架空的君王而已。
在世人眼中,蚩尤雖然早已掌權,卻一直恭敬地奉養父親,直至送終,可以稱得上是孝子了。畢竟這在王室之中,實屬罕見。
喪禮有條不紊的進行,本該肅穆的場合,又有低聲絮語。
“這九黎王喪禮,為何九黎王後不出席?”
“是啊,這九黎王後,似是多年未曾露麵了。”
“連自己丈夫、一國之王的喪禮都不出席,這女人是有多囂張!”
“或許是傷心過度,臥床不起呢?”
“我呸!前幾日還有人看到她在自己宮殿裏念經禮佛、養花喂魚呢!”
“嘖嘖嘖,這個王後啊,真是白眼狼......”
“誰說不是呢!”
此類的傳言,不絕於耳。
蚩尤也略有耳聞,卻隻是沉默著,不加壓製。
不加限製的流言蜚語,其傳播速度,便愈演愈烈了。
九黎王宮的偏僻角落中,有一座宮殿。宮殿裏鮮有婢女,顯得十分冷清。
隻有那些被精致打理的花草和池塘中的蓮花,證明著此地經常被人打理、灑掃過。
這座宮殿裏,住著一個美豔絕世的女人。
她便是蚩尤的母親,清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