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茫然地想著那個我的夫君是何許人也。哦,想起來了,是餘長安!那個出差的夜晚,我回到我們的小區裏,我的丈夫還有那個同他肆意纏綿的雪白的身體。
難道長安還想要殺我?是了,他不想離婚,不想我分掉他的一半財產,須知上海現在房價多貴啊!有多少人摧眉折腰事房產,終生為奴亦無憾!這樣一來,不但不用分給我錢物,還能順利得到我的保險費吧。我既驚且怒,不安地又進入了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我在一片鳥語花香中醒來,我想睜開眼睛,好疼。眼前是竹屋,白色的布幔,床的四角各掛著四個銀熏爐,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草藥的香味。
這裏是哪裏?我是誰?我是誰?我努力想著,胸口猛然一片灼熱,仿佛啟動了無數的往事,驟然間,兩世的記憶如洶湧的海嘯衝擊著我的心靈,最後定格在一張天人之顏上。花木槿愛原非白一萬年。原非白、原非白,這個名字好像是迷霧中的明燈,照亮了我的內心。是的,原非白,我是為了原非白才會想同撒魯爾同歸於盡的,我才會想方設法逃離宋明磊,我隻想再看看原非白。如同每一次從無憂散的藥性下僥幸清醒過來一樣,心中的喜悅漲溢著我的心,感激的淚水奔流下來。
曾幾何時,我最最痛恨的紫殤變成了我最最喜歡的寶物了。我感激地想去摸摸那塊紫殤,微動了一下手,這才感到眼角邊一片刺骨的疼痛。為什麼眼前的景物都是黑白的?還有我另一隻眼睛為什麼纏了紗布?我的兩隻手上夾著夾棍,也纏滿了紗布,手邊有一隻圓滾滾的物體……好像是一個冬瓜……我定睛一看,這才意識到是一個光頭正趴著甜睡,我微微動了一下手,驚醒了他。一個清秀的光頭少年,興奮地跳了起來,叫道:“花木槿,哦,夫人,你可醒了。”是他?!是那個救了我的神秘小和尚。
“這裏是?”我剛一開口,連我自己也嚇了一跳,仿佛屋子裏忽然飛進一隻公鴨,然後我在奇痛難忍中一陣幹咳。
我動了一下身子,試著爬了起來。那個光頭少年趕緊扶著我,給我的背後枕上一個枕靠。
他好似同我甚是熟稔,口中嘰嘰呱呱地不停說道:“你可嚇死我啦。渴不?餓不?”他端上來一個土碗,裏麵是黑油油的泛著腥味的液體,上麵還浮著一層黑油。我先是想到早年碧瑩當飯吃的藥,然後聯想起弓月城的原油,總之不愉快的記憶緊跟著翩翩而現,把關於沒有忘記非白的喜悅一掃而光。
於是,我瞪著那碗東西,而那個光頭少年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便細心地低頭吹了一陣。我這才注意到他頭頂的戒疤。我的心中一動:看來此人還真是個和尚,聯想起昨夜的對話,不禁稱奇,這個神秘的小和尚究竟是何許人也?
那個小和尚滿意地抬起頭來,將土碗遞到我的唇邊,笑道:“不燙了,你快喝了吧,那老東西囑咐你醒來後一定要喝了這碗藥。”我狐疑地看了他一陣,卻見他雙目清亮有神,滿是期待之意,不由心中一暖。我動了一下手,卻無力垂下,隻得湊上嘴去,努力忍著惡心,淺抿了一口,立時五官皺在一起,差點沒吐出來。哎媽,這什麼東東呀?也太難喝了!
小和尚似乎被我的吃相給逗樂了,咭地笑了一聲,然後好奇地也學著我抿了一口,撲哧全吐了出來。他皺著眉,“老天爺,啥玩意啊,喝起來簡直就是毒藥啊。”然而就是那碗毒藥,讓我幹澀的嗓子奇跡地潤澤了一下。我嘶啞著開口道:“你是誰?”小和尚木然地瞪視著我有五分鍾之久,笑容斂了起來,然後慢慢地彎下嘴角,“夫人,難道你不記得我了?”啊?!他是哪位重要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