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話下來,在場眾人皆是動容。我感動得淚流滿麵,眾男兒亦是滿麵悲戚。
饒是珍珠再冷漠倔強的臉亦起了波動,明眸落淚,如泉奔湧,“夫君,你……”真想不到!我的大哥還是這樣一心隻為天下蒼生著想。忽然珍珠麵色一下子煞白起來,捂著肚子,艱難道:“夫君,我的肚子……”“不好,”東子大聲道,“嫂子這是要生了,大哥你又要當爹了。”於飛燕收了滿臉豪氣,換作了一臉緊張。他一下子抄起珍珠就往回趕,“媳婦兒,你要挺住,我不是要故意氣你的,我本是來告訴你,神醫進穀來了。”於飛燕一路絮叨著施輕功向森林暗處回去。我正要趕過去,腳一扭痛,這才想起我的腳剛受了傷,方才是珍珠把我拖過來的。一旁早有人扶住我,扭頭一看,卻是赫雪狼,臉上略顯尷尬,“前日多有得罪,四姑娘請跟我走。”我一下子被他攜帶而起,騰躍空中,回首卻見程東子抓起法舟,一起在地下快步疾走,跟在我們後麵。
未到屋門口,已聽到珍珠生產時的痛叫。月光下站著兩個明朗的高大人影,一人正來來回回地焦急暴走,另一人隱在月影中,可奇怪的是我卻能感覺到那人正對著半空中的我,迎風而笑。
那來來回回暴走的人自然是我大哥,他拉著我的手,痛苦道:“四妹這可如何是好,那神醫說,這個孩子在肚子裏待太久了,這回子臍帶纏住了孩子的脖子,得須剖母腹得生。”我正要答話,他卻自顧自憂慮滿麵道:“方才大哥實在不應該當著眾人說那些話刺激你大嫂,她要有個好歹,這群毛孩子,還有你大哥俺可怎麼辦。”說著說著,大熊一般的人,眼眶卻紅了起來。
我心中不忍。不想那隱在月影後的人卻大方地走了出來,安慰道:“將軍無憂,有林神醫在,當是無妨。”浮雲散盡,空朗的星空下,我看清了那人,驚喜道:“蘭……生?!”這個神秘的小和尚,在一個神秘的夜裏,變成了一個殺人不眨眼的神秘特工,英勇而神秘地救走了我,然後告訴我明原兩家那神秘的所謂三十二字真言,然後指點我到一個神秘的菊花鎮裏去,尋找那暗藏多年的神秘的驚世猛將。最後他終於在我毫無思想準備的情況下,更神秘地同林神醫一起出現在這桃花源穀中,為我那當年丫鬟頭頭的神秘大嫂接生。
而此時此刻,當事人僅僅是對我疏離而淡然地一笑,“見過夫人。”他也不細問,甚至也不正眼看我一眼,仿似前世裏吃過晚飯在弄堂中閑時散步,抬頭便見了鄰居,打了聲招呼,“阿X,吃過飯了?”“啊,吃了。”“好,明朝會!”便擦身而過了。
我便被他這樣的客氣堵住了,實不好意思當著眾人的麵詢問當日離散的緣由,隻是下巴掉下來,看著他回頭同於飛燕討論珍珠的產事,對我毫不理睬。
嘿,這算什麼狗屁的神秘世道!
“夫人這七年來一直服著的原家蠱蟲,名曰金羅地。此蠱本無毒性,相反還有強身健體、延年益壽之功,隻是發病之時若無解藥,便心絞難忍。我等算好月圓之日前進穀,便是怕金羅地發作,刺激胎兒。”蘭生侃侃而談,倒像是個優秀的婦科大夫,“不想晚了一步。好在如今又有了解藥,林大夫醫術高明,尤擅解婦科疑難雜症,必是無妨了。”於飛燕緊張稍解,與眾人在外麵等了大約兩個時辰,卻聽聞裏間傳出一陣細細的嬰兒啼哭,眾人大喜。須臾,紅翠幹娘便抱著一個瘦弱的嬰兒出來,黑黑的臉兒,猶自掙紮著哭泣,後麵跟著一個大腦袋的老人,他卻是滿臉疲憊道:“還好送得及時,總算母子平安。”紅翠幹娘喜極而泣道:“燕兒,瞧瞧你又多了個小子。”眾人一陣熱烈哄笑,大呼燕子軍又添一位爺們。於飛燕放下心來,便要躥進產房,被眾媳婦以產房不淨為由搶白一番,接著被不顧情麵地推了出來,他便隻顧和眾老爺們在門外站著傻樂一陣。
“將軍大喜了,蘭生道賀。”蘭生正色道,“潘正越此前招安東離山匪,並遣之來襲,恐是打探桃源穀戰力虛實,還請將軍早做打算。”他向我飄忽地看了一眼,又對於飛燕道:“七年已過,也是該天下聞名的燕子軍出山之日了。是戰是降,是歸附原家,還是獨占山頭,號令天下,全聽憑將軍意誌。”眾人麵色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