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1章 長是人千裏(2)(3 / 3)

我的天地在旋轉,依稀看到遠處有一群黑點向我奔來,仿佛是猙獰的魔鬼。黑色的盔甲,惡龍盤旋在他的胸前,他滿臉是血地對我們獰笑著,“活捉踏雪公子者,連升三級,金銀萬兩,美女如雲。”在另一側,一路舉著“元”字旌旗的原家人馬向我們這裏湧來,跑在最前麵的於飛燕滿臉憤怒地向我喊道:“四妹快跑。”那年冬天,他飄逸地坐在琉璃世界裏,一身白衣竟比那紫園裏的大雪都要高潔三分,映著瑰豔似血的紅梅,對我冷淡地笑著,“你不用謝我,既然今兒個我救了你,你須心中有數,你這條賤命便是我的,終有一日我是要討回來的。”“你可是我那苦命的妻?”他拉著我的手顫聲問著。

“原非白,你一定要等我。”我對著緊閉雙眼的他含笑說道。我根本聽不到段月容在對我說什麼,隻是用盡全力狠狠地推開他,拿起腰間的一顆手榴彈騎上絕影,向潘正越騎馬飛奔過去。我奮力扔出手榴彈,巨大的爆炸聲中,我同絕影一起落地,耳邊一片寧靜。

一切都結束了嗎?

我混沌地睜開眼睛,看到身邊一堆潘軍的屍體,壓在我上麵的是段月容。鮮血劃過他的紫瞳流到我的臉上,那紫瞳似還看著我,半是惱怒,半是絕望。他的嘴唇哆嗦了一下。身邊的絕影一瘸一拐地站了起來,咬著段月容的袖子,似在拉他起來。我還是聽不見他在說什麼,我隻好也對他抱歉地笑了一下,眼珠機械地一轉,看到渾身是血的於飛燕騎著馬向我們奔來,目眥欲裂,張著嘴似在嘶聲狂叫。

黑暗向我湧來,我閉上了眼睛。非白,你一定要等我。

此役在後世的軍事著作《武經要略》中又名汝州血戰,為大元朝開國最著名的戰役,燕子軍、大理援兵,以及原家元德軍諸將,近四十萬人馬,為拖住潘正越的百萬雄師,所剩不足十萬餘人。等餘部衝出戰陣時,皆人為血人,馬為血馬,驚破敵膽。

而本應接應右路的麟德軍卻在戰爭最驚心動魄時,將鋒芒指向錦官城。後史的戰史學家在評價汝州血戰中昊天侯的奇詭行為時,有兩種主流意見:一是認為宋侯用兵確實當世英才,暗度陳倉地使燕子軍拖住潘正越,暗中傳信給元德軍代替他從宛城北上助燕子軍抗擊潘正越,然後以比花氏武德軍更快的速度拿下錦官城,使得武德軍保存實力,與奉德軍有機會協助天德軍攻下蒲州,掩護燕子軍出其不意地攻下進入京畿的必爭之地,減少人員的傷亡;另一種流派認為,宋侯再怎麼神機妙算,也不應該貿然背信地離開汝州,且其時宋侯同大將軍感情甚好,應該有太祖皇帝的密詔,太祖擔心“燕久離晚歸,向來恃才擅行,且東營舊人,不服西營管教,恐中道謀逆倒戈,隻可用之擋潘,不堪大任,密使往錦城助武德一支”,宋侯方才“忍痛離戰,改攻錦城”。

最後亦有一種極少數派的言論,乃是根據宋侯同原非清,後來的賢王之間的信件揣摩而來。而在《金陀遺編》中亦這樣分析道,宋侯明知汝州之戰必損耗巨大,為保其羽翼,便改攻錦官城,拔得頭籌,一方麵羞辱了久攻錦城不下的武德軍,成功打擊原氏第三位繼承人,原非流之母錦妃花氏一派的勢力,另一方麵密書踏雪公子,因為燕子軍曾於永業三年隨踏雪私盜魚符而遭貶,於情於理皆不會拒絕燕子軍的求救。且軍中傳言花西夫人正受燕子軍的保護,踏雪公子必出兵相助,便可乘機耗盡元德軍的力量,為一箭三雕之狠計也。

無論任何一種流言,對於“勝利便是一切”的原家而言,皆輕如鴻毛,宋侯事後隻被武安王斥責了幾句,緊接著便被皇上下旨大力封賞,並沒有人認真也不敢去深究這勝利背後,有多少枉死的原氏將士累累白骨將封侯台墊起。直到元昌四年,第三種言論成為宋侯和太子的致命一擊,當然這是後話。

然而,那時汝州血戰卻真真實實地改變了庭朝和周朝用兵以來的戰爭風向,這歸功於燕子軍的秘密火器“錦繡百虎破陣箭”,經過改良後的一次可發射百支的火箭,再次進入了那個時代的史學家視野,如平地一聲驚雷,劃時代地改變了當時三國南北朝格局。汝州血戰中潘軍隻餘炸去左臂的潘正越領五百精兵逃回平州,很快被原氏奉德軍、武德軍,以及後麵追趕而至的燕子軍會合元德軍四麵夾擊,敗退定州。

緊接著元慶四年,上諭燕子軍戰功奇偉,入元德軍同獻前鋒,攻晉陽,克麟州,據定州,複伐州,戰績輝煌,次年臘月進駐桑幹河,直奔京都的最後一

個防線幽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