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界川,並非是真正的河流,而是兩界之間的靈氣亂流與混沌空間,像河一樣分割兩界,因此有‘川’之名。這界川常人不能過,非得有特殊陣法保護的寶船才能通過。
當然,那些道心穩固,真元渾厚的修者,也能飛過窄一點的界川,寬的那些大川,便是法相境界的大能,也不會輕易涉足。
界川常人無法通過,而寶船也不是普通人造得出來的東西,因此這界川擺渡的生意,常常被一些大宗門把持,而且非常暴利。就拿這條界川為例,生意全被一個叫作寧安閣的門派包攬,這門派在滄瀾界比不上蒼穹劍派,但是在陣法上的造詣,有其獨到之處,寶船也造得極好。經過數代人的經營,寧安閣在武力上遠遜蒼穹劍派,但是卻兄弟多,那些兄弟,名字都叫孔方。
陳劍書打算從滄瀾界到長山界,所以來到了兩界界川的碼頭。此時陳劍書萎靡的神色稍有好轉,但是苟小雲的臉色卻不太好。她一臉的惡心樣,不停地朝地上吐著口水。
苟小雲攙扶著陳劍書在界川的岸邊等寶船,這時,身後響起了一陣叫喝聲。
“讓開讓開,莫擋了小爺的道!”
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十分招搖地走近碼頭,他的身後,還有兩個仆人樣子的中年人。他背著一柄劍,身上穿著蒼穹劍派的弟子服,看樣子很可能是一名外門弟子。青年長得中等個頭,不高不瘦,不矮不胖,本是扔到人群便認不出來的模樣。隻可惜這人的一口牙實在惹眼,捎牙兒隻怕用來種地犁田也勉強湊合。
青玄子遠赴天道求飛升之法已有四十多年,這些年間,蒼穹劍派因那衝天劍意,聲名漸盛,門下弟子也越來越多。隨著人員漸多,原本的收入便難以維持整個門派的運作,應運而生的便是捎牙兒這樣的外門弟子。這些人天賦不好,無法拜入內門成為正式弟子,他們家裏會支付一大筆的拜師禮,讓他們進蒼穹劍派鍍個金,日後不管遇到了什麼事情,就算實力不濟,報個山門也能嚇退一批人。
捎牙兒大搖大擺地走向碼頭邊,同樣圍在碼頭邊上等寶船的人,無不避之則吉。像他這樣的人,在滄瀾界並不少見。這些年,蒼穹劍派的外門弟子越來越多,這些人仗著師門威名,家中也有幾個錢,橫行霸道。
尋常人家根本不敢得罪這些外門弟子,隻能忍氣吞聲繞道而行,這便惡性循環,更加助長這些外門弟子的囂張氣焰。
苟小雲本以為按照陳劍書的惡劣性格,絕對不會給這個捎牙兒讓道,而苟小雲的實力,也足夠對付一名外門弟子。按照常理來說,陳劍書絕對不能容忍有人比他更囂張,肯定會算計著怎麼打斷那一口牙。
誰知道陳劍書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居然扯了扯苟小雲的頭發,讓她扶著讓到一旁。
實話說,苟小雲看著那人的囂張的樣子,著實覺得討厭,她也想出手滅一滅捎牙兒的威風,隻是陳劍書不下命令,她也不敢出手,因為她剛剛才受了一個‘大懲罰’。
苟小雲心裏嘀咕著,最終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主人,那捎牙兒看著就討厭,您能忍?”
“別人也隻是囂張點,跟你有什麼怨什麼仇,讓路便是,何必惹這不必要的麻煩。而且這捎牙兒隻是小菜一碟,想我一個月前,就是當朝的文武百官遇著我,也退讓三分。”
陳劍書說得十分灑脫,可是實情真的是這樣嗎?當然不是。
他看著捎牙兒的一口牙,也是覺得礙眼,可是僅僅因為礙眼這個原因,他才懶得出手。因為轉過臉不看這捎牙兒,遠比出手打他一頓來得方便。而那些所謂‘無仇無怨’的說辭,不過是他在苟小雲麵前裝瀟灑的托詞罷了。
懶得出手,懂麼?
而且,陳劍書一直信奉一個道理,便是囂張之人自有囂張的本錢,因為他以前便是全京師最囂張的人,所以他對這個道理深以為然。不能囂張的時候,裝裝孫子也無妨,日後有了本錢,連本帶利贏回來便是。他跟苟小雲解釋讓道理由的時候,心裏其實已經盤算著,在明年蒼穹劍派的拔劍大會上,打掉這捎牙兒的一嘴牙。
其實,陳劍書讓路,還有一個莫須有的理由,他總覺得捎牙兒身後跟著的那兩個中年人不像是仆人,這其中有點蹊蹺,可能會有什麼意想不到的隱情。他急著前往長山界,實在不想把時間耽擱在這裏。
可是,苟小雲哪裏知道陳劍書肚子裏有這麼多腸腸道道,她心裏就是覺得,陳劍書不過是欺軟怕硬。
好吧,苟小雲也知道她的表情出賣了自己,陳劍書隻是朝她笑了笑,她便很自覺地輕輕扇了自己一嘴巴子。
兩人心中多少有點不悅,便再無談話,默默地等著渡川的寶船。約莫等了一盞茶的時間,那寶船便來了。
這寶船不像那些普通涉水而行的船,形狀顯得有些怪異,船身直徑約十丈寬,呈八角形,四周有三尺高的圍板攔著,以防有人不慎掉入界川。寶船船底有著護船法陣以及驅動寶船行駛的法陣,而船身之上,便是四平八穩的甲板。甲板的中央,有座小樓雅間,供貴人渡川時稍作歇息。當然了,這雅間的租金,可不是平常人家付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