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延萬裏的中古森林上空,遮蔽著烏壓壓的愁雲。本來萬裏晴空,現下隻剩陰暗沉悶。森林中盡是生存了千年的古樹,每一棵都高達數十丈。站在森林中心上空向四周望去,隻能看到一片林海,看不到頭,見不到邊。
平時人跡罕至的森林,今天卻是熱鬧非凡。
森林縱深的一處,數十棵四、五人環抱不下的大樹被掃落一旁,橫橫豎豎,東倒西歪。
空地一邊站著一人,黑色緊身皮革長衣,皂布靴,墨頭巾,手持細長軟烏劍。一副俾睨天下的狂妄姿態,隻是那鷹鉤似的鼻梁平添了幾分陰險與狠戾。另一邊,大約有十七、八人,兩三人一組,分作七組。這七組人衣服顏色、裝飾各不相同,且彼此間隔著距離,明顯不是一夥。最前頭立著一襲赤紅長袍的老者,一頭銀白長發紮在腦後,雙眼微眯,嘴角微咧,一副人畜無害的慈祥微笑。奇怪的是,這老者個頭極矮,也就五尺多點,卻穿著拖地的長袍,手上更是拿著一根八尺多長的拐杖,往那一站,煞是好笑。不過在場的人絲毫不敢取笑他,不僅不敢,而且他儼然是人數多的那方領頭人。
“五尺”老人緩緩道:“天碧賢侄,隻要你交出玄天丹,再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分說清楚,老夫可以擔保你一家人的安全。”微一沉吟,悲歎道:“老夫知道賢侄想歸隱山林,做那雙宿雙飛的比翼鳥,但懷璧其罪,玄天丹又是關係重大,何必為了這燙手的山芋致全家覆滅,全族遺棄呢?”說罷,眼睛灼灼地盯著黑衣男子,微微搖頭。
黑衣男子哈哈大笑:“銀狐老賊,莫要多言,以你‘無恥銀狐’的稱號,你的擔保一文不值。更何況,玄天丹已經被我吸收,你莫再妄想。”
聽到“無恥銀狐”四字,銀狐臉色陡然一變,眼中殺意一閃即逝。他一生最忌諱別人說他矮,因生性狡猾多變,被江湖人稱“銀狐”,但不知哪個好事者,根據他五尺身高,硬是在稱號前麵加上了“無恥”兩字,惹的他發誓要殺光所有嘲笑他的人。等聽到“玄天丹已經被我吸收”,心中又是一驚。暗暗尋思:倘若玄天丹被他吸收,恐怕這裏沒人是他對手,且讓後麵這群替死鬼試試他的功力便知分曉。眼珠一轉,已有計較。
隻見銀狐斜舉龍頭拐杖,淡淡道:“玄天丹是何等神物,縱使你是天縱之才,也不可能在短短兩個月內將它煉化,交出玄天丹萬事皆休,否則刀劍無眼。”也不等黑衣男子回答,突然大喝一聲:“人人奮力,殺賊取丹。”一馬當先地殺去,手中拐杖連舞,三頭火龍激射而出,形成品字型封住黑衣男子的退路。
眾人也不甘落後,紛紛持劍舉刀,生怕“殺賊取丹”的功勞被別人搶去。都拚命向前,倒把銀狐落在後頭。
突然玄光一閃,萬千靈蛇般的真氣躥向四周,將三頭張牙舞爪的火龍頃刻間擊潰,又將眾人瞬間纏繞,接著此起彼伏地響起一片哀嚎。
銀狐及時後退,將手中拐杖舞的如鐵桶般密不透風。站穩腳步,才發現除了自己,己方的人都去見了閻王。不由驚呼:“萬蛇朝宗?”
黑衣男子微微一笑,道:“這些蠢貨毫無自知之明,死不足惜。不知銀狐是否有自知之明?”
“你想要如何?”
“很簡單,從此歸隱山林,不過問江湖事。”
“哈哈”,銀狐麵目猙獰道:“懷璧其罪,你當真如此天真?與其被別人得到,還不如為我所用。”龍頭拐杖募的紅光大放,天地被照的赤紅一片。
黑衣男子隻覺心頭一痛,如千千萬萬的針刺同時紮在心窩。腦中空白一片,冷汗順著背脊涔涔而下。等到紅光消失,隻看到銀狐雙目赤紅,臉上青紅不定。此情此景,甚是熟悉,突然虎軀一震,失聲道:“奪命噬神!你是三皇的人!”震驚之下,眼神更加淩厲。
銀狐嘿嘿笑了幾聲,也不說話,隻顧催發真氣。
黑衣男子盯著對手看了一會,點點頭,說道:“好,好,不虧是銀狐,可惜玄天丹不在我手上,更可惜你還不能完全駕馭奪命噬神。”
銀狐心中叫糟,果見前麵玄色光芒大盛,隱約可以看到細長軟劍蜷曲螺旋,明白這招萬萬難於抵擋,苦於適才強行運使奪命噬神導致真氣嚴重虧損。現在命懸一線,也隻能舍命相搏。
“破!”隨著一聲暴吼,黑色真氣劃過空地,穿過銀狐身體,一閃間消失在天際。本就陰沉沉的天空在一瞬間仿佛被抽空了色彩。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空放晴,道道光線降落下來,照亮了森林。森林某處的空地上,亮閃閃地反射著陽光——整塊空地被巨大的透明堅冰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