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位故人出場,她卻沒了之前的勁頭。司景越進來的時候,瞧見清卿正托著腮發呆。他沒去打擾,而是趁著這個機會好好打量。
嗯,確如蘇姑姑所言,容貌清麗。但嫻雅淑靜,他不敢苟同。
清卿冷不丁抬頭,兩人一時四目相對。
這小子還真是變俊了。清卿印象最深的,便是司景越的眉眼。他的眉毛又黑又濃,英氣十足,而眼睛卻柔柔得好似盛著水,定是遺傳於他的娘親。見來人那眉眼,不用加以判斷,便知是司景越。
“阿越,你過得可好?”沒有改變姿勢,也沒稱其太子殿下。一言一行,清卿想借此試探司景越,是否可以與之深交下去,還是從此陌路不見。如若不再是她認識的那個阿越,而是太子殿下司景越,自己再賠罪也不遲。
“如今我還為太子,即是過得很好。”司景越笑笑,不同於任何人的笑,他的笑總透著一股自信,穩而不張。這番話,他說得很輕鬆,但其中辛苦,清卿能想象得到。在自己走後不久,宮裏便傳出了司景越母妃暴斃的消息,事情蹊蹺,內幕不得人知。那年,司景越不過十三歲。聽墨亦生說,皇帝在之後便對司景越不冷不熱,態度奇怪。
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又突然失去母親沒了父愛,在宮裏的日子,想必不好過。
可眼前的他,清卿什麼也瞧不出來。她能感受到墨亦生的無奈,瞥見其偶爾流露出的苦笑。而在司景越身上,清卿什麼也察覺不到。
“小包子,你呢?”
“很好。”聽到自己兒時的“外號”,懷念感油然而生。司景越這話一說出口,清卿便知道他還是原來的阿越,至少在自己麵前是。
“以前若聽到我這麼叫你,你必定要修理我一番。”
“現在我也可以修理你一番。”她揮揮拳頭:“你什麼時候來的?”
“有一會了。”
“那好。”清卿舒口氣:“之前我和墨亦生的談話,你都聽見了吧?”
“差不多。”司景越見她的表情很是寬慰。
“如此甚好,我便不用再說一遍關於則名山的事情了,方才說了好久的話,口幹舌燥的。”已經半壺茶水下肚,此刻清卿正啃著糕點。
咳,吃相還是跟小時候一模一樣。
“等下賞花宴,你可不能這樣。”他好心提醒:“長姐最在意禮儀行舉。”
不禁開始質疑蘇姑姑的話,到目前為止,隻有那句“容貌清麗”尚可考證。司景越有些擔心這丫頭,待會賞花宴她若出了什麼岔子,丟得可是她爹的臉。
“你放心。”抹了抹嘴邊的糖渣子,清卿突然站起身來,邁著蓮步,眼神如水,手態優美如小荷擺動。走至司景越麵前,她輕輕一福:“李上卿之女李卿卿,見過太子殿下。”
“咳咳。”司景越趕緊擺擺手讓她退開:“演技有些浮誇。”
“不過應付賞花宴足夠。”眼底泛起笑意。
“那是自然!”清卿坐下,恢複原來散漫的樣子:“人生在世,全靠演技。”
“說話還跟小時候一樣,語出驚人。”和某個人有點像。
司景越回憶起清卿小時那些稀奇古怪的言論,還有那些驚才絕豔的詞句,不禁就想到了那個時候一起玩耍的情景,雖然隻有短短兩三年,卻是最單純快樂的時光。
她還是她,雖然容貌聲音有變,但性子仍舊和原來一樣。
而自己卻和從前大不一樣了,在演技鍛煉中勉強保持著自我。
“你等下還是低調些,免得被長姐看中。”他起身:“時候不早了,我送你過去。”
清卿跟在司景越身後,一副柔弱模樣。她垂著眸,嘴巴微動:“你倒是趕緊找個媳婦,免得我日日擔驚受怕。”
擔驚受怕……司景越失笑,自己似乎被嫌棄了。
“莫急,婚姻大事,得慢慢準備。”
沒想到這小子也會嘴皮子不動說話的本領,清卿突然想起了子夜歌,當下臉上的表情有些難以維持:
“對了,你和子夜歌是怎麼回事?”
“原來是你。”司景越突然停下腳步,清卿差點一頭撞上去。他尋思著清卿的聲音有些熟悉,原來是那日在明月樓裏的小丫鬟。像是回想到什麼不愉快的事情,司景越黑著一張俊臉說道:“你還有逛青樓的嗜好。”
“你不也是。”還是和男的在一起。
“我想,你的父親應該還不知道吧?”他挑眉。
“有話好好說。”清卿立馬認慫:“我去那裏,是有要事要辦。”
“哦?”再挑眉。
清卿猛點頭,卻忍不住小聲問:“你和子夜歌真的……”
司景越很無奈:“你用你的腦袋好好想想,這怎麼可能?”如果還在殿裏的話,他真想敲她一記栗子,這小丫頭腦袋裏裝得都是些什麼?
我用我的腦袋好好想想,這很可能啊!一個英俊瀟灑,一個妖孽張揚,怎麼想怎麼般配!雖然清卿心裏是這麼想,但她還是很怕司景越打她的小報告的,於是轉移了話題:“那子夜歌,到底是何許人也?”他不是“錦州三色”之一麼?聽說身在英館,為何會出現在京城的明月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