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無力回天(2)(1 / 1)

當時關於這個問題,國民黨政府沒有統一的辦法,各個省市的警察局寄希望於唐縱,紛紛請求警察總署解決這一問題。唐縱最初對此胸有成竹,以為不成問題,正式函請國防部兵役局通令各省軍管區一律免征現在服勤的警察入伍。但結果大出他的意料之外,這條意見不但沒有被接受反而要他通令各省警察單位服從兵役機關的征召。他惟一的挽救措施是找一向支持自己的蔣介石請示,然而報告遞上去如泥牛入海。

唐縱無奈又直接去找兵役局局長徐恩平商談,也是沒有得到及時的答複。直拖延了許久,兵役局才與警察總署勉強達成了一項協議,規定23歲以下的警官警察仍舊要服兵役,隻有23歲以上的才準許緩役,必要時仍不能幸免。唐縱對於這項規定很不滿意,曾在保密局向許多人大發牢騷,說這樣不通情理地征兵,今後誰還願意當警察。牢騷總歸牢騷,不在案件權限內的事,唐縱徒有一番雄心和感歎。

另一樁使唐縱大為惱火的事是用小孩肉飼養警犬的慘案。唐縱根據從德國納粹的那一套經驗,主張辦案要采用科學辦法,不能用老一套憑經驗來調查判斷、定性定案。所以,他提倡大量馴養警犬,但沒有料到的是這些寶貝警犬又讓他傷透了腦筋。

抗戰勝利後,國民黨警察總署在重慶煙雨堡附近山腰上設立了一個專門訓練警犬的單位。有一天,一個淘氣的小孩因為口渴想找點水喝,就悄悄鑽進這個警犬訓練所的廚房。他一見沒人在裏邊,便想在鍋裏偷點東西吃吃,不料一揭鍋蓋,他看到鍋內正煮著一個被支解的小孩屍體,不由嚇得魂不附體,大叫一聲“媽呀不好啦!煮娃兒喂狗啦!”他一路嚎著跑出來,附近的居民一聽,連忙集合起來,準備衝進去看個究竟。這個所的特務一聽,連忙把門關緊,火速把鍋內的屍體投到深井裏。

當憤怒的群眾破門而入時,鍋內已空無一物,於是分頭四處搜索,結果在垃圾堆中發現一些殘餘的骨頭。這群人中有一個居民的小孩剛好在前幾天失蹤,便認定是被特務偷去喂了狗,立刻放聲大哭起來。有人高喊一聲“打”,群眾把這個訓練所全部搗毀,所長徐某人和幾個“狗教官”都被打得頭破血流、抱頭鼠竄,幾十條“罪魁禍首”警犬也被打得死的死跑的跑。然而,怒火中燒的群眾對此仍不甘心,就請求重慶警察局逮捕了這個所的特務法辦。他們又告到國民黨中央委員長那裏,蔣介石便找唐縱去大罵一通,立即命人查明嚴辦。

那時沈醉正有事去重慶,唐縱便叫他去查明真實情況。沈醉找了幾個特務詢問情況。據說殺活人喂狗的事還沒有過,有時因為牛肉貴買不起,但挖出剛死去埋下不久的小孩屍體去喂狗的事卻有過幾次。沈醉去這個所裏看了一下,隻見房屋已被搗毀,無法進行詳細調查,便根據特務們所告訴他的一點情況,回南京時答複了唐縱。

唐縱聽完沈醉的話以後,一直搖頭,又把他那句經常用的口頭禪搬了出來:“真傷腦筋!”他一邊把沈談的情況記在他的小筆記本上,一邊向沈說:“這些人太不懂事,為了省幾塊買牛肉的錢,做出這種事來,被人告到委員長麵前,叫我怎樣去回複呢?”

更令唐縱心煩意亂的是,他一直想推行“警管區製”,卻遭到各方麵的反對。在警察總署還未正式問世之前,南京已經開始試行“警管區製”,這是利用警察對人民進行的一種特務統治辦法,主要是把城市劃分為若幹“警管區”,每個區約二三百戶人家,每區設一個警員,牢牢掌握這個區的一切情況。這個負有重要使命的警員可以隨時抽查戶口或盤查區內居民,遇到可疑的人可以隨時配合各個區的派出所進行搜查。

唐縱對這一製度極為重視,他剛剛走馬上任之後,就立即下令在全國各地大城市中普遍推行。但事與願違,這一命令遭到了各省市參議會的強烈反對,認為警管區製度侵犯了人民的權利,一致要求取消這個命令。事情最後弄得國民黨的立法院也出來反對,說這種辦法不符合憲法保障人權的精神。

唐縱萬般無奈,隻好去報告蔣介石。蔣介石認為這種辦法對肅清城市暗藏的共產黨和維護城市治安有很大作用,就叫他堅持實行下去。再後來立法院開會叫唐去做說明,指責他這種辦法是違法的措施。唐縱卻不能把蔣介石這塊招牌抬出來作為擋箭牌,因為老蔣還要裝出一副偽善麵孔。唐縱隻好硬著頭皮解釋說,警管區製實際上就是警察勤務製度的一種,隻是為了使警察業務更加精密化的一項分工,采用警員也隻是為了提高警察業務的素質雲雲。

有的立法委員對於唐這種似是而非的解釋仍舊不滿意,堅持要求他取消這種侵犯人民自由的製度。唐縱雖然口頭上答應可以考慮,實際上卻一直到全國解放前始終沒有改變,而且在變本加厲地實行這一製度。

在唐縱逃到台灣後,仍然想把“警管區製”正式規定下來,然而來自各方麵的反對抵製一直存在,攪擾得他心裏極不舒暢。雖然蔣介石一直暗中支持這項決定,但畢竟不可告人,有苦難言的唐縱就在心煩意亂的日子裏讓鬢邊一層層染上白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