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給仲炎行禮後,說道,“尊上,可有何事交代?”
“近些日子竟忘了宣召你。”他坐起身,示意侍奉在側的女奴退下。
“你了解之燼嗎?”
“歸途中與她聊過,所知尚可。”匆匆微微欠身。
現下的她麵容精致,額上鹿角消失不見,也並無跛腳,宮裝在身,很是俏麗。
“她是怎樣的女子?”
“情深,單純無心機。”匆匆一想到自己對之燼的欺騙,頗為愧疚,還為了不被其識破真身,這些日子,她總是刻意避著之燼。
“你臉色不太好。”
匆匆摸著臉頰,“沒有,或許是今日上妝不仔細。”
仲炎也知曉此事讓匆匆為難,況且如今之燼在這正宮住下,遇見匆匆是遲早的事。那時,匆匆該怎樣解釋,而重情的之燼又如何釋懷被欺瞞的失落。
這一步棋,該是他自己去,卻獨獨選中隨自己多年的匆匆。
“本尊欠你恩情。”
“尊上說笑了,能為尊上效力,是我們這些茨山奴仆的榮幸。”她立即跪下,恭順道。
他隻覺悲哀,本是為了統一茨山方圓,維護一片祥和,才建正宮,登妖尊之位。可是,最終大家卻心意疏遠,身份對立,那些端正的禮儀隔開了太多美好。
她曾對他說過,你登上了萬人之巔,榮華富貴,卻也要嚐盡眾生難以理解的孤寂悲哀。
那年,他入主正宮,親自在宮門上刻下,正字。
正,正義,方正,天下之本為正,他望著能讓妖界一隅永存正義。
身著誇張華服,頭戴沉重金冠的他,坐在祭天台的寶座上,接受歸順的妖群恭賀。
掌典儀的女妖,分立在金菊簇擁的祭天台兩側,用翠柳枝條向著恭賀的妖群們揮灑著甘霖,意即歸心,降福。
妖界尚金菊,認為這樣色澤富貴的花能招好運。
舉著承盤的女妖與他的近身侍奴匆匆,一步步拾級而上。
仲炎接過匆匆遞來的賀酒,看著眾妖匍匐,那一刻,回想起這半世風雨。
本來是要作風流瀟灑的遊方美男妖,看遍美景,閱遍美色,自由自在。但如今,便要如一株樹,生根在此,付出一切。
匆匆那時還不會喚他為尊上,她隻說,你還好嗎?
片刻回神,他看向匆匆,不知是賀酒醉人還是人自醉,他竟有些想流淚。
他並不知自己是否能擔負這茨山妖尊的盛名。
匆匆說道,我自隨著你立起戰旗的那天,便知,這此後我們誰也看不清誰了。
她收回那精雕玉琢的賀酒杯,淡淡道,有些責任,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容易,太過良善總是會被抹去本心。如今,你已登上萬妖之巔,榮華富貴,卻也要嚐盡眾生難以理解的孤寂悲哀。
也許吧,不過還能怎樣呢,若輪到你了,便是逃不掉的。
仲炎清清嗓子,還是有些忐忑。
“本尊需讓她愛上我,你可有法子?”
她抬起眉眼,深羅紫的衣衫,與地上的妍麗百花圖案格格不入。
“敢問尊上……您已讓那血有靈的女子為您的妖後,這之燼你要用作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