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月神妃(3 / 3)

言飛雨一個縱身跳入水中,雖然她身上的衣服也非常重,但畢竟被拆掉了一圈鯨骨和裙擺,相對要輕便一些。

岸上隻剩下“綠煙”和那個攻擊者兩個人了。

“綠煙”舉著平底鍋,很可愛地盯著那個人,像是正在做一個很好玩的遊戲。

那個人忽然間笑了起來。

“真是場熱鬧的比賽啊!”他伸手在她的平底鍋上彈了一下,說:“還損失了我的寶貝紫竹呢!算了,我去開船送你上島吧,你在這裏等我一下。”

“謝謝你,齊寒老師!”她微笑,齊寒揮揮手,走到遠處一個隱秘的泊船口,那裏停著好幾艘小型快艇。

這時,一個人影從她背後無聲無息地出現。

好……痛苦……這是哪裏?

霹靂在湖水深處慢慢地下沉,忽然,一隻溫暖的手拉住了她。

是誰……救了我?……言飛雨帶著昏迷的霹靂浮出水麵,大罵綠煙不講義氣,這種時候都不跳出來幫忙,而月神就更是沒人性,這麼大個湖,竟然連個救生員都沒有。

她用力踩著水,昆紅翼早已沒了蹤影,四周半塊木頭都沒有。她正在焦急萬分的時候,一艘快艇朝她開了過來。

“喂,需要幫忙嗎?”

駕駛快艇的是個裹著白色披風的男子,背著光,同樣戴著精致的麵具,隻看到披風的邊緣繡著金色的花紋,非常高貴漂亮。

“是呀?你懷疑嗎?”言飛雨沒好氣的回答。她都快撐不住了,這家夥還在慢吞吞地說:“我可以救你們哦!不過隻能有一個上來!你會選擇自己還是這個人呢?”

“別做夢了,我不會選的!我要兩個都上來!”言飛雨一秒都沒猶豫,斬釘截鐵地回答。

他好像愣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了可惡的氣定神閑,繼續著惡魔的煽動:“這可不行哦,人生就是要不停地做出取舍的啊!”

“神經病!我最討厭在危急關頭逼人選擇的家夥了!”言飛雨頓時被激怒了,她用左手緊緊抱住霹靂,騰出右手用力抓住快艇的船舷,對這個乘人之危的惡魔說:“機會——是要靠自己創造的!”

隻聽“嘩啦”一聲,快艇被小宇宙爆發的言飛雨一把掀翻了!就在翻船的一刹那,戴著麵具的男子飛快地躍起,快艇整個肚皮朝天的同時,他正好輕輕的落下。

“火氣這麼大啊!”他蹲在艙底上笑眯眯地說:“這下好了,船也翻了,引擎也壞了,就算我讓你們兩個都上船,我們要怎麼回去啊?”

“誰……說沒有辦法的?”呼呼喘著大氣的言飛雨扛著霹靂爬上船底,雙眼狠狠盯著這男子身上的那件漂亮風衣。

一陣風吹過,男子有了不祥的預感。

一艘快艇開過湖麵,上麵是齊寒和“綠煙”。

“怎麼樣?一切還順利嗎?”齊寒一邊駕駛,一邊問。

她沉吟了一下,搖搖頭。

齊寒回頭,摸了一下她的頭發,溫和地說:“別急,她會通過考驗的,畢竟她是……”

剛說到這裏,後麵突然傳來大叫:“等一等!齊寒老師!”

另一艘快艇飛速地向他們駛來,上麵的人竟然就是也是“綠煙”!

靠近小島的湖麵上,一艘帆船正晃晃悠悠地隨風飄過來。

細看的話,你會發現這其實是一艘快艇,但它沒有發動引擎,卻在船頭插了一根竹竿,上麵綁了一幅寬大的以金線繡邊的上好白布。

“你確定這樣能飄到湖心島上?”上麵的乘客之一,戴麵具的男子百無聊賴的發問。他的風衣不見了,已經在言飛雨的暴力左右下變成了風帆。

“當然,沒看到現在是順風嗎?”言飛雨沒好氣的回答:“這不到了?”

“帆船”靠上了岸,兩人踏上小島。男子找了塊柔軟的草地,幫言飛雨把霹靂放在上麵休息。

“你去接著比賽吧。”他蹲下來,探了探霹靂的鼻息,對言飛雨說:“這裏有我在,馬上就會有人過來帶她去醫院了。”

“你怎麼知道?首先你這家夥我就不相信!”言飛雨橫了他一眼,接著利用他那件大披風擦身上的水。

“哎……好人難做哦!”他歎口氣,無可奈何。

“誰知道你是個什麼餡的包子!連張臉都不露出來,搞不好有心理障礙……”言飛雨對他一吐舌頭,他索性不說話了。

“月公子殿下,原來您在這裏!”幾個和侍者差不多打扮的青年跑了過來,紛紛向他行禮:“請問有什麼吩咐?”

言飛雨呆住了,她慢慢站起來,一步步向小島頂峰的神廟方向蹭去:“那個……您忙!披風我洗了再還你!霹靂就拜托了!再見!”她連跑帶跳,溜之大吉。

湖麵上,第二艘快艇很快就追上了齊寒的船。

齊寒關掉引擎,看著自己船上的綠煙,她身上是比賽的那套裙子沒有錯,再看看追來的第二艘船上的綠煙,身上卻是一套淺灰色的休閑裝,帶著濃濃的中性味道。而兩張臉,一模一樣,相同的神采,相同的清秀,這又是怎麼回事?

他投降地攤了攤手,皺起眉毛,試探地喊了一個名字:“阿落?”

“是我,齊寒老師……”追來的那個綠煙站了起來,指著齊寒身邊的綠煙說:“這家夥很厲害啊,竟然反過來冒充了我!”

綠煙冷笑,立刻回了一句:“我隻不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她從快艇上站起來,長長的裙子在湖麵微風的吹拂下漾漾地飄動著,充滿了不找到真相誓不罷休的決心。

“不過,一開始參加比賽,闖關來到這裏的可是我啊!”阿落笑嘻嘻地說。

“是嗎?”綠煙眼睛亮了一下,她的好勝心被史無前例地激發出來了。她想了想,伸出食指指著阿落宣布:“接下來換我比賽如何?”

“嘿嘿,就這麼有自信?”阿落忽然抽出一柄長鍋鏟朝綠煙的手敲去。

“要試試嗎?”綠煙拔出軟劍擋開,阿落的另一隻手又拿出一個飯勺抄起湖水往綠煙臉上潑去,綠煙沒想到還有這一出,結結實實挨了一勺子湖水,緊接著阿落的一個大炒鍋又向她砸了過來。

“這兩個家夥……”在一旁觀戰的齊寒雙手托著下巴,決定所有的麻煩都讓他們自己去解決。

“有完沒完!”綠煙用軟劍一點阿落的手腕,突然搶過了她的鍋子,滿滿舀起一鍋水還了給她。

“哎呀!”阿落霎時變成了落湯雞。綠煙縱身跳上阿落的快艇,伸手拎起阿落的衣領把她丟到了齊寒的船上。

“拜拜!”

她發動引擎,風馳電掣地朝小島開去。

“我們快追!”阿落大聲對齊寒說。

“什麼時候形勢倒過來了?”齊寒苦笑,發動快艇緊緊地追在後麵。

山頂上小神廟裏,放著一張小小的紅木桌子,下麵擺了一對很大的圓蒲團。

昆紅翼正在翻箱倒櫃找傳家寶。

“到底是什麼東西呢?一點方向都沒有!”她都累壞了,一路的打鬥,還穿著這麼重的衣服,雖然名牌讓她的心髒跳動平穩有力,但畢竟已快超出身體的負荷了。

這是一間很小神廟,供奉的應該是月神曆朝曆代的當家。可是既沒有畫像照片牌位之類的紀念品,也沒半個人看守照顧。

“不愧是江湖中的名牌老大啊!就是這麼看破紅塵,雲淡風輕!”她看著看著又忍不住讚歎起來。

“這個桌子,古董啊!起碼兩百年!這個香爐,三百年!還有這對蘇繡蒲團,恩恩,太美了啊……”她愛不釋手地一一摸著,想像著自己當上月神妃以後這一切都是應有盡有,幾乎忘了傳家寶的事情。

忽然,她聽到門外有細微的聲音。

“誰?”她警覺地回頭。

“我。”綠煙走了進來。

“哦,我勸你還是快點離開這裏比較好。”昆紅翼冷笑著說:“傳家寶就在這裏,我不喜歡有人在這裏礙手礙腳!”

“真的?那我就更不想走啦!”綠煙立刻開始動手找了起來,順便不忘加一句:“我覺得是你比較礙事哦!”

昆紅翼“唰”的一鞭就抽了過來。

綠煙一個翻滾躲了過去,順手就拔出了軟劍。鞭子在空中打了一個彎,又朝她卷過來。綠煙在鞭子卷起的圓圈中自由地翻騰、跳躍,看準一個破綻就刺了出去。

“嗤!”

“啪!”

軟劍割破了一個蒲團,而皮鞭打碎了另外一個。

碎掉的綢緞在空中飛舞,驀然間,兩大團厚重的東西彈了出來,朝門外飛了出去。

“砰”!

貼在了一個人的臉上。是言飛雨,她呆了一下,把這兩大團東西拿在手裏看。

是兩件衣服。一件女士長裙,一件男式禮服,看來是一對。

“這是幹嗎呀?”她正要丟掉,後麵突然傳來月公子的聲音:“那是月神的傳家寶!怎麼會在你手裏!”

已經拿掉麵具的月公子和他的長老、手下迅速地跑到她麵前,全體齊刷刷地擺出莫名驚愕的表情。

“這就是傳家寶?我不知道它自己就飛過來了!”言飛雨扯下貼在臉上的衣服,她才叫驚奇呢!本來想跑到這座神廟裏避避風頭,誰知道剛到門口,裏麵是圓是扁都沒看清楚,就飛出來兩大包衣服堵在她臉上差點害她窒息,接著就聽到有人喊這堆東西叫“傳家寶”!

“那是我找到的!”昆紅翼大聲抗議,她可不甘心桂冠會落在言飛雨的頭上。

“是嗎?好像有一半是我的功勞吧!”綠煙冷冷地糾正:“而且現在它是在言飛雨的手上,和你沒有關係!”

“那又如何?”昆紅翼正準備發揮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精神,把傳家寶奪過來。

突然,無數的彩炮在天空啪啪的炸開,隻聽見月公子緩緩宣布:“比賽結束!月神妃是言飛雨小姐!”

“什麼——!這就結束了?不,這是意外!我不會接受這個結果!我有生之年都不會承認這件事情的!”昆紅翼心碎成一片片,月公子這個金光閃閃的大名牌就要被言飛雨這個雜牌軍給糟蹋了,暴殄天物啊!

但昆紅翼的誓言很快就被長老們的泣血長嚎給埋沒了。

“終於,又有新的月神妃誕生了!”

“可是,竟然是這家夥……”

“一直以為會是一位更溫柔、更可愛的少女啊……嗚嗚!”

“嗚嗚嗚嗚……”

言飛雨大張著嘴,還沒摸清楚狀況。

“恭喜你啊,言飛雨!從現在開始,你是我的準新娘了……”月公子走到言飛雨身邊,握住她的手,用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公式化聲音向她道賀,和長老們的激動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而言飛雨已經喪失了一切反應能力。

月公子望向言飛雨的背後,昆紅翼拒絕麵對這個血淋淋的現實,還在拚命抗議中,隻有綠煙倚在門邊,津津有味地看著他們。

“阿落,比賽已經結束了,你找到想要的答案了嗎?”他走過去問綠煙,語氣非常的溫柔,一副認識了幾百年的樣子。

“我不是‘阿落’。”綠煙沒有動,她看到月公子的臉色微微一變,接著說道:“真正的‘阿落’——我想是那個冒充我參賽的家夥,大概馬上就要來了吧!”

“哦?發生了什麼事?”月公子來了興趣,綠煙狡黠地一笑:“你們一定沒有想到,在月神的大本營冒充我的她,會反過來被我冒充吧!”

“的確沒有想到。”月公子的嘴邊浮起了讚賞的笑容,他還想說什麼,一聲呼喚打斷了他。

“月公子殿下。”

在湖邊保護紫竹林的穿冰藍色長衫的男子和那個與綠煙一模一樣的人——阿落,一起走了過來。但與之前不同的是,現在的他脫掉了外衣,平坦的身材,纖細的鎖骨,這一切,都明明白白的顯示出這是一個充滿了中性魅力的少年。

他一直走到綠煙麵前,和她麵對麵地站著。

“追的滿快嘛!”綠煙笑了笑,打了個響指,說:“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你究竟是誰?”

“我叫落沙凡。”他淡淡地回答:“你的請柬在我這裏,是我扣下來了。”

“為什麼?”

“我本來一直很平靜地生活,但有一天有人給我的監護人送了一包資料,裏麵是關於你的事情,以及一份DNA鑒定樣本。”

綠煙的心狂跳起來,難道……

“月公子和他的老師齊寒都是我的朋友,而且齊寒還是我的監護人的弟弟。他們認為既然有人這麼花工夫來調查關於我們的一切,那麼我們也不能不采取任何措施。正好,這一屆的‘月神妃’比賽就要開始了,你和言飛雨都在名單之中。於是我拿了你的請柬,想看你有什麼舉動。”

“你懷疑是我給你寄的資料?”綠煙皺了下眉頭。

“不,對我來說,是誰寄的都不重要,我隻不過是想做一個實驗。”落沙凡又露出了他可愛的招牌笑容:“而我唯一想從這個試驗裏得到的答案,就是你綠煙——是否有資格做我的姐姐!”

綠煙倒抽了一口至少200CC的冷氣,簡直想把這個外表正常內心變態的家夥吊起來痛扁一頓,方能一謝她在這個月神妃大賽上付出的八千裏路雲和月!她用最後的理智收起了軟劍,感到自己快要心理扭曲了,阿落的思維方式讓她胸悶之極,哪有這樣耍姐姐的不孝雙胞胎弟弟啊!

“那麼,究竟是誰寄的資料呢?”憤慨歸憤慨,這件事綠煙還是不放心,匿名的背後有著太多的可能性。

“不知道,今後會繼續去查的。”阿落似乎並不擔心親生姐姐正在努力克製對他行使家法的衝動,輕描淡寫地回答:“這些就交給你那個好朋友、新鮮出爐的月神妃吧!不給她點事情做去消耗‘一半的權力’,她會鬱悶死的!”

綠煙一愣,接著哈哈大笑:“看來你比我還要了解言飛雨啊!”

忽然,一種奇特的感覺湧上心頭,她似乎可以有一點明白落沙凡的情感表達方式了。

這時,長老A湊過來咳了兩聲,用滄桑的聲音說:“那個、很感人的姐弟相會啊!不過,那個、差不多也該……”

長老B立刻接上來說:“就是啊,不能忘了那個最重要的儀式啊!”

“儀式?”直到這時,言飛雨才緩過了點神,問:“什麼儀式?”

“就是月神妃——也就是言飛雨小姐您穿上我們月神的傳家寶,舉行結婚儀式啊!”長老C激動為她解釋:“當然,月公子殿下也會和您一起穿這套流傳了數百年的珍貴禮服,那上麵凝聚著我們每一代月公子和月神妃的祝福啊!”

“你說這塊巨型抹布是結婚禮服?”言飛雨突然回複了神誌,“結婚禮服”四個字像蜜蜂的尾針一樣紮進了她的耳膜,這可是具體牽涉到和少女純美的幻想息息相關的問題了,一定要仔細觀賞一下!

她用力抖開這堆布團,不知有多少年頭的古典灰塵爭先恐後衝了出來,嗆得她打了好幾個噴嚏。

在燦爛的陽光下,眾人的注視中,隻見那件女式的長裙上流光異彩,集合了無窮的時尚元素,從古典到現代,從奢華到簡約,應有盡有。

中山領、泡泡袖、正麵五個一排大盤扣,後麵是係帶露背式設計,腰間一隻真絲大蝴蝶結,下半身的裙擺是日本十二丹衣,重彩華麗,也許是受了民國改良旗袍的影響,竟然在腿側開了高叉,整件禮服鑲滿了珠寶、蕾絲花邊和流蘇,但因為年代久遠,布料已經泛黃,再仔細看,上麵還打著一塊又一塊的補丁……言飛雨已經快要吐了,轉頭再看那件男式的,恐怖還要上一層樓。

上身是中式對襟,當然也少不了中山領,袖子是暴走族的皮夾克,加上一塊跳街舞的海盜包頭巾,後麵拖著燕尾,配上法國大革命時代的羊腿褲,一把把的珠寶嵌在無數的補丁上……“這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品位啊!”昆紅翼一下子又複活了,她撲了上來,抱住結婚禮服,聲音興奮地都哽咽了:“天哪,中國曆朝曆代所有最新的流行都能在上麵看到縮影呢!就算做不成月神妃也好,請讓我跟傳家寶合影留念吧!”

言飛雨默默地看完了禮服,又默默地把它們放回了神廟。她合掌拜了一拜,走回來對月公子說:“如果一定要穿那個東西的話,我們還是解除婚約吧!”

月公子還沒來得及回答,旁邊的長老們已經嚷嚷開了:“這怎麼行!這可是每一代的月公子和月神妃結婚的盛裝啊!一針針,一線線,都凝聚著他們親手縫製的真情和付出的心血!這是一定要穿的啊!”

“不行!我不穿!會被嘲笑到下個世紀的啊!”

“一定一定要穿啊!這是月神傳家之寶!……”

天終於黑了。

言美人還在自家的豪華露台上拿著水晶杯靠著沙灘椅,從早上的飛鳥看到晚上的星星。

“到底是什麼喜事呢?想不通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