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蝴蝶骨(3 / 3)

“沒什麼,她隻是叫我‘別跳舞’。”

過了一會,梁宵才淡淡的回答。

“這是什麼意思?”言飛雨狐疑地看著他,他卻移開了目光,不想做出更多的解釋。

“奇怪,難不成你們的編舞沒有付人家版權費,所以被打上門來了嗎?”言飛雨百思不得其解。

良久,梁宵才歎了口氣,重新開口,然而話題卻已經轉變了。

“言小姐,你是個很稱職的保鏢呢。”他換了一個輕鬆的語氣說道:“你果然沒有辜負我的期望,傳聞一點也沒有錯呢!”

“活活,我有這麼出名嗎?”言飛雨不好意思起來,隻好發出得意的笑來掩飾自己的害羞。

“是的。”梁宵目光深邃地看著言飛雨,說:“從很久以前,我就想見到你了……”

空氣的流動似乎凝滯了一下,言飛雨驟然間紅了臉。她愣了一會,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拍著梁宵的肩膀,用一種滿不在乎的聲調說:“哎呀,這麼崇拜我的話早點說嘛,害我還以為你有多難伺候呢!對了,我是不是應該給你在衣服上留個簽名做紀念呢?”

她一低頭,這才發現梁宵肩上的衣服已經被那個熱情過度的女殺手給撕破了,而她這一拍,非但讓衣服破得更加厲害,露出了裏麵白皙的肩膀,還可隱隱看到突起的鎖骨和瘦削而緊致的肌肉。

“啊!我不是故意的!都怪那個變態女殺手,連一件可憐的衣服也不放過,喪盡天良啊……”言飛雨一邊胡亂揮舞著剛才拍過梁宵肩膀的胳臂,一邊繼續急速的胡說:“你忙吧,我不打擾你了,我出去巡個夜先……”

她連跑帶跳的逃出了房間,站在走廊上平息一下略顯慌亂的氣息。雙手按在膝蓋上深吸一口空氣,她滿意而舒暢的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綠煙的臉龐。

“咦咦!你、你怎麼在這!”剛才吸的氣險些岔到外太空,言飛雨頓時彎下腰,連連咳嗽起來。

“看來需要吃人血饅頭的人是您哪。”綠煙冷冷地說道,一邊收起本已抽出腰畔的軟劍。

“啊,你是來幫我的嗎?”言飛雨深知綠煙從不輕易出劍,她一定已經站在門外守候有段時間了,當那個女孩來行刺的時候她就已經做好了出手的準備。

“沒特意為你,不過是恰好路過。”綠煙輕描淡寫,一句帶過。

“別跟我耍酷嘛!就知道你最關心我了!”言飛雨興高采烈的一把摟住綠煙肩頭,說:“我告訴你啊,那個梁宵還真不是一般的奇怪呢,他剛才啊……”

話沒說完,就聽到房間裏傳來一聲振徹雲霄的慘叫。

言飛雨和綠煙一個箭步衝進房間,隻見病床上空著,梁宵不見了。

“人呢?”

言飛雨一邊尋找,一邊伸手去抓短棍。但是,明明一點殺氣也沒有感覺到啊……“在這裏。”綠煙用大拇指衝浴室指了指。

言飛雨走過去,和綠煙一起往裏觀察。隻見梁宵仍然穿著那件破掉的睡衣怒氣衝天地站在鏡子麵前,目光炯炯地看著裏麵的自己,上麵依稀仿佛映出脖子上有一條頭發絲般的輕微劃痕,估計是那個女殺手無意中留下的傑作。

“怎麼回事?我這個比一百萬克拉鑽石還珍貴的美麗身體竟然受傷了!”梁宵一眼瞄到鏡子裏映出的言飛雨,頓時找到了血淚控訴的目標:“你——言飛雨!你這個保鏢是怎麼當的?!連我最重要的身體也保護不好,還有,我的衣服為什麼破了?是不是你這個女色魔趁我睡著了起了邪念,想占我便宜啊!我要扣你全部酬金,但就算這樣也補償不了我受到創傷的身心於萬一啊!”

他一口氣吼完,拿起一塊大浴巾裹住自己,摔門而去。

言飛雨早已被他雷霆萬鈞的指控定格成了一尊化石。過了好一會,綠煙才發出了一句感慨。

“果然不是一般的奇怪哪……”

“場景78——,群眾演員走位,ACTION!”

隨著鏡頭序號的報出,新的場景又開拍了。

這是全劇的一組最關鍵的鏡頭,講述男主角曆經艱辛,得到全天下都虎視眈眈的武林秘籍以後,在一條水勢極其險惡的河流上空,練成了一種如舞蹈般優美的絕世武藝。

這個武術的名字就叫做“蝴蝶骨”。

在實際拍攝的時候,梁宵將被懸空吊在一條人工河的上方,離水麵大約20米,還必須表演出“蝴蝶骨”在施展時的驚世豔姿。不但這個吊鋼絲的高度驚人,為了追求更加逼真的險峻氣氛,急流中還被放置了很多大塊的巨石,萬一從高空摔下,後果不堪設想。

這就是導演一直勸梁宵用替身的原因,但不知道出於什麼革命覺悟,平時萬分愛惜自己的每一根汗毛的梁宵這回卻堅決不肯使用替身,執意要親自演出。

“現在是最後一遍排練,順利PASS的話我們就馬上進入實拍!”

胖大叔端木導演宣布完以後,又對站在他身後的綠煙問了第N遍那個問題:“真的一切都萬無一失了嗎?”

綠煙一笑,說:“放心,這個我們已經檢查過很多遍了。倒是大叔你別太緊張了,要是其他都OK,而你卻忘了裝錄像帶的話,那才是最可怕的問題呢!”

胖大叔被逗笑了,心裏略微放鬆了一點。

“而且,阿言和韋晴就站在那裏,他們會好好保護梁宵的!”綠煙又補充了一句,給導演加一劑強心針。

但這個處方顯然不對症,一聽到言飛雨的名字,端木導演的臉又立刻跨了下來。他在自己心口狠狠按摩了幾下,這才無奈地歎口氣,對助理下令:“開始吧!”

助理立刻爬到一個高架上,遠遠對著已經懸掛半空的梁宵打了個“開始”的手勢。

悠揚的古典音樂響了起來,仿佛有個人在水中用一柄古老的竹簫,隨著月光下的粼粼波濤吹奏出美麗的音調。

“真好聽啊……”言飛雨的耳朵接收著這些音符,心裏竟然有著一種隱隱的悸動,像是在對某種力量傾訴著崇敬,又像是在宣泄著所有的歡樂與哀愁。

梁宵的“蝴蝶骨”就在這個音樂中翩翩起舞。

他飛舞在半空中,身下是湍急的河流,可他仿佛真的成為了一隻追逐花的蝴蝶,寬大的衣袍化作飛天的雙翅,柔若無骨,隨風而動。

“好漂亮,這就是‘蝴蝶骨’嗎?……”

言飛雨盯著半空中的梁宵,無法相信那個輕浮而自戀的男孩竟然能表達出如此震撼人心的舞姿。

有時像一朵流雲搖曳靈動,有時又像一團烈焰燃燒一切。

“這不是這個世界的舞蹈吧……”她喃喃自語。

“刺客上!”

工作人員一打手勢,一組身披黑色風衣的演員被鋼絲吊上半空,圍繞在梁宵的周圍,他們扮演狙擊主角的刺客。主角因為正處在修煉“蝴蝶骨”的關鍵時刻而無法反抗,最危急的時刻,他的守護靈被召喚出來保護自己。

這個守護靈的飾演者就是小刀。

當刺客們手持巨大的狼牙棒凶神惡煞地圍剿梁宵的時候,鋼絲將小刀吊上了空中。她揮舞著長長的飄帶,做天外飛仙狀,阻擋著刺客們的進攻。

這段戲並不複雜,隻要小刀將那些飾演刺客的演員一一打敗即可。她身手敏捷,在空中飛來舞去,像個自由的燕子一般在刺客的包圍圈中遊刃自如。

那邊廂,胖大叔感動得熱淚盈眶。

“太好了,演得太好了,真是演得太好了……”他反複念叨著這句話,也不知道究竟是在誇獎哪一個。

“嗯,嗯,那當然了,我的小師妹嘛!”綠煙笑眯眯地觀賞著小刀瀟灑可愛的古裝美少女扮相,身為監護人的驕傲噴薄而出,理所當然地將讚美統統收歸門下。

“19、20……”

小刀在心裏默數著和她對戰的演員人數,她很快就可以完成她的戲份了。

突然一個刺客的狼牙棒方向一偏,朝小刀背後的梁宵直撲而去。

“怎麼回事?”小刀以為他出現了手誤,立刻伸手幫他去阻擋狼牙棒。

“砰!”

小刀被雷霆萬鈞的重量砸得險些從空中掉下來,這個狼牙棒是真的!它不是道具!小刀驟然從空氣中嗅到了危險,她緊張地觀察著圍繞在她和梁宵旁邊的演員們。

他們有多少是可怕的殺手?

刺客們安靜地停滯在半空,他們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突然,所有的人一齊發動攻擊!

“啊!”

一陣風聲從耳邊掃來,小刀頭一偏,一柄狼牙棒從頭頂呼嘯著橫掃了過去。她呼呼喘著氣,從辮子上解下她的鈴鐺,剛拿在手裏,另外一柄狼牙棒又衝她砸了過來。

“鏘!”的一聲,狼牙棒砸在小刀手中的鈴鐺上,火花四濺,她被巨大的力道震得淩空翻了好幾個跟頭,一下子蕩了好遠。

“怎麼回事?”

綠煙立刻發現了不對,她一個箭步從導演待的地方衝了過來,奔向小刀和梁宵進行拍攝的河流,對設在岸邊負責吊鋼絲的特技組說:“上麵出問題了!快把鋼絲放下來,讓小刀和梁宵趕快下來!”

負責特技的人搖了搖頭,焦急地說:“現在下麵水流太急了,不去上遊把水閘關掉的話,他們下來會出危險的!”

“韋晴就在上遊指導替身演員,你快找個人去叫他關掉水閘吧!”言飛雨已經從監視的地方跑了過來,對特技組的人說。

“好的,我去通知!”一個工作人員雖然不太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緊急情況,但還是飛快地跑去了。直覺告訴他,最好按照她們的吩咐去做,否則會發生無比恐怖的事情。

“我們先上去救小刀!”言飛雨指了指還沒有用的幾根鋼絲,和綠煙一起,將鋼絲扣在了身上,特技組一按開關,兩人迅速升上了半空。

“小刀!”

綠煙抽出軟劍,一下子挑開了正在圍攻小刀的兩個黑衣人。

“師姐,這是怎麼回事啊?”小刀喘著氣地問。

“他們都是衝著梁宵來的,和你沒關係!”綠煙一邊對戰狼牙棒,一邊讓小刀寬心:“等你韋晴師兄把水閘關掉,你馬上就下去!”

“那你也和我一起下去吧?”小刀擔心地問。

“對,這裏全交給阿言,她可是梁宵的保鏢啊!”綠煙朝言飛雨一攤手,她正好用力架住了一個從頭頂劈下來的狼牙棒,咬著牙說:“你們……到底有沒有良心啊!”

“嗬嗬,我是因為相信你的實力才這樣說的啊!”綠煙軟劍一抖,細長綿軟的劍身立刻纏住了一個狼牙棒的長柄,然後她用力向外一抽,“咻”的一聲,黑衣人本來握得穩穩的武器就飛了出去,在空中一路轉著圈,最後飛速地落下來砸在遠處一個塔樓的頂上。

隻聽“轟”的一聲巨響,塔樓尖尖的頂頓時出現了一個大洞,狼牙棒牢牢地嵌在了瓦礫當中。

“對哦,還是這樣比較快啊!”言飛雨深受啟發,雙手的一對肘棍呈“X”狀絞住了一個向她進攻的狼牙棒,然後她深吸一口氣——“喝!”

言飛雨用力向上一頂,這個黑衣人便連人帶狼牙棒一起飛了出去,仿佛表演空中特技的飛機,轉了無數個圈子以後掉到了河邊一排機器當中。

黑衣人發出“啊”的一聲慘叫,陣陣濃煙冒出來,伴著電線上的火花,旁邊的操作人員叫得比他還要慘烈:“機器……我的機器!”

這時候韋晴已經關掉了水閘,來到了黑衣人攻擊的河邊。

“你哭什麼?怎麼還不放下鋼絲?”他質問正在號啕大哭的負責人。

“我的機器壞了啊!威亞失控了!嗚嗚,我的矩陣一號啊!”負責人抱著青煙滾滾的機器哭得肝腸寸斷。

“鋼絲好像有問題,你們下不去咯!”言飛雨笑得幸災樂禍,帶著鋼絲在狼牙棒們的攻擊中飛來蕩去,體驗了一把人猿泰山的狂野感覺。

“別顧著樂啦,你那個梁宵呢?”小刀揮舞著鈴鐺和狼牙棒對砸,狠狠瞪了言飛雨一眼。

一語驚醒夢中人,言飛雨猛然記起了還有這麼個人。她用手搭在額上,環視一圈,隻見梁宵正在黑衣人緊密的進攻裏躲來躲去,但動作幅度比言飛雨要小得多,很多次僅僅是貼著狼牙棒鋒利的尖齒驚險萬分地避過。

可是,無論情況多麼危急,黑衣人的攻擊總是差那麼一點點,每次幾乎就要擊中的那一瞬,鋼絲都會帶著梁宵恰到好處地蕩開。

“這小子是不是和鋼絲拜了把子啊!簡直是在保護他嘛!”言飛雨嘖嘖稱奇,看到保護對象安全無事,安下心來的她順手又扔飛了幾個殺手,一時間狼牙棒漫天飛舞,整個影棚被這些人工隕石砸得遍地開花。

“我的影棚……”

胖大叔癱坐在導演專用的椅子上,看著仿佛外星人剛剛著陸過的片場,靈魂已經出竅。

“導演!導演!”助理一邊拿著毛巾給他扇風,一邊大喊:“不得了啦,導演昏過去啦!”

“最後一個!”

言飛雨一腳踹飛了最後一個和狼牙棒生死相許的黑衣人,興奮地大叫。

綠煙對她打了個響指,說:“我現在要割斷鋼絲了,不用擔心,韋晴會在下麵接應的!”

言飛雨頓時有點頭痛,真是風水輪流轉,竟然要靠韋晴接應,很難說他不會趁機挖個陷阱等她往下跳哪。

綠煙劍鋒一揮,一下便割斷了小刀和言飛雨的鋼絲,兩人飛速地落下。

“啊!”

小刀穩穩落入了韋晴的懷中,韋晴將她輕輕放在地上,然後腳跟一帶,把最後那個被言飛雨從空中打下來後昏倒在地的黑衣人向前挪了幾步。

言飛雨在半空翻了一個跟頭,調整好落地的身形,要以最瀟灑的姿勢站到地麵。

“哎呀!”

她掉在了那個黑衣人身上,差點被他抱在懷中生死與共的狼牙棒戳成一個蜂窩。

“你根本是故意的!”言飛雨爬起來氣衝衝地對韋晴說。

“我得負責你安全落地啊!”韋晴一攤手,擺明了一副好人難做的模樣。

“現在,該我們倆咯。”

綠煙微笑著對梁宵說。

鋼絲一下就斷了,兩人驟然失去依靠,直落地麵而去。

韋晴伸出雙手,飛速掉下的綠煙在他的掌心一撐,向後一個空翻,輕鬆的在地麵站定了步伐。她對言飛雨和韋晴說:“你們不要出手幫助梁宵,我想確定一件事情。”

言飛雨嘿嘿笑道:“我知道你想確定什麼,和我想的一樣哦!”

綠煙衝她眨了眨眼,表示心照不宣。隻見梁宵像一片被風吹落的樹葉般掉了下來,眼看就要摔到地上,突然他一個淩空躍起,在離地僅僅不到一米的高度,漂亮的轉換了原本失控墜下的身形,在言飛雨她們的麵前安全著地。

“好功夫啊!”

言飛雨吹了一下口哨,表達她的滔滔讚歎之情。不過,接下來她可不敢保證自己是不是會痛扁這個家夥了。明明是個練家子,幹嗎偽裝成柔弱美少年還要請她言飛雨當保鏢?這是哪國的遊戲方式啊?

“喂,你這家夥是不是應該給我們解釋一下啊?”

言飛雨衝梁宵打個響指,帶著把戲被戳穿的挑釁笑容,說:“你那點功夫雖然不如我,但也好得足夠你立馬上神六了,為什麼還要請我做保鏢?你是想耍大牌呢還是覺得這樣很好玩啊?”

梁宵不置可否,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仿佛剛剛隻是一個飯後散步般輕鬆的小遊戲。

綠煙深深吸了口氣,對神色自如的梁宵說:“我知道你是誰了!”

“哦?”梁宵略略挑起眉毛,看來就算身份被拆穿,他的好奇也都表示得很有限。

“梁……”綠煙停頓了一下,但很快便用異常堅定的語氣說:“你是‘宋齊梁陳’裏的‘梁’!”

“啊!”小刀叫了起來:“師姐你說‘宋齊梁陳’?不就是那個兄弟姐妹有四個姓的奇怪家族嗎?”

梁宵沒有反駁,也沒有承認,他久久地看著綠煙,然後,他慢慢地笑了。

“看來端木叔叔找來了一批了不起的家夥哦!”

他淺笑著,說:“沒錯,我就是‘宋齊梁陳’裏的‘梁’,綠煙小姐,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想到的呢?”

“是阿言,她總覺得你在第一次被襲擊後醒過來的表現和平時相差太遠了,”綠煙很耐心地回答:“當她嘲笑我師妹是你的FANS的時候,你竟然一點反應也沒有,這可不像那個喜歡被追捧的你哦!而且,你有時候太過冷靜,我是很敏感的,有一點細節上的差異都會記在心裏!我也很想問問你,為什麼不索性裝到底呢?”

“嗬嗬……”梁宵又露出了他那神秘而略帶嘲弄的笑容。

“我沒有偽裝啊!”他用超級無辜的語氣說:“‘梁宵’所有的表現都是最真實的,我沒有偽裝‘梁宵’啊!……”

“啊,你的意思是……”綠煙吃驚地睜大了雙眼。

“我是‘梁辰’。”

麵前的少年用溫和的聲音淡淡地回答。

“啊,是你……”一直沒有說話的言飛雨忽然叫了起來:“就是這個聲音,這個口氣!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我第一次見到的‘梁宵’其實是你!”

“不愧是‘言飛雨’啊!我果然沒有請錯保鏢!”自稱是“梁辰”的少年微笑著說。

“怎麼回事?你是雙胞胎嗎?”韋晴似乎有點明白了,難怪事情搞得這麼複雜,雙胞胎都是超級麻煩的角色,看自己家那個恨不得在廚房搭帳篷的落沙凡就知道了。

少年沉吟了一下,才回答:“不是雙胞胎,是雙重人格——‘宋齊梁陳’是五個人哦!”

眾人充滿驚訝地打量著這個少年,一陣沉默。

“很難懂吧?家族外麵的人也隻有端木叔叔知道了……”梁辰的語氣中透出了一股幾乎不被察覺的落寂。

“原來臭屁的是梁宵,穩重的是梁辰啊!”言飛雨哈哈大笑,一拍梁辰的肩膀,說:“我說怎麼有時候翻臉比翻書還快,原來是換人上場了啊!哈哈哈!”

梁辰愣了一下,看著輕鬆替他“總結”人格的言飛雨,長久,他舒了口氣,忽然也跟著開懷大笑起來。

原來有時候,釋放是如此簡單啊。

“那麼,”綠煙又提出了新的也是最關鍵的問題:“到底是誰在襲擊你呢?你應該知道答案吧!”

“嗬嗬,梁宵可未必,但梁辰肯定知道!”言飛雨樂嗬嗬地說。

“沒錯,我知道是誰在襲擊我,也知道他們是為了什麼!”梁辰微笑著看了言飛雨一眼,以示讚許。他接著說:“可是梁宵對這些不感興趣,他唯一的目標就是成為超級明星,所以這部電影他勢在必得。”

“所以你就決定給‘梁宵’請個保鏢?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會武功的隻有梁辰你而已吧。”綠煙點了點頭,開始有些明白整件事情了。

“是的。”梁辰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說:“梁宵和我正好相反,對一切武術都毫無興趣,而他又堅決不同意停拍《蝴蝶骨》,這次的敵人非常厲害,我隻好自己給自己的另一個人格請保鏢了。”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直視著言飛雨,說:“另外,我也一直很想見見這位傳說中的言飛雨!”

“啊?為什麼是言飛雨?”小刀第一個跳了出來,這怎麼可能?難道不應該是傳說中的綠煙嗎?

傳說……傳說……

言飛雨的心裏拉起了警報,她後退了幾步,就聽到梁辰繼續發表他的憧憬緣由:“這位最新一任的‘月神妃’言飛雨小姐,我從知道的那天起,就非常想親眼見一見了!”

“住口!我可沒承認這件事啊!”言飛雨幾乎要退到十萬八千裏以外,她最不樂意的那壺水竟然又被人當眾提了出來,太沒天理了啊!

“別不好意思嘛,阿言你也有平生第一個FANS了,這不是美事一樁嗎?”綠煙忍不住地笑,能夠每天不斷的和言飛雨互相嘲弄,不斷的占領上風,真乃人生一大暢快哪!

“綠毛龜你少胡言亂語啦!”言飛雨恨不能亂棍打死這個隻會幸災樂禍的損友,她必須趕快轉移話題。

“我說,折騰了半天,到底是誰在找你麻煩啊?”言飛雨隆重拋出了一個足以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問題。

她的陰謀立刻就得逞了,大夥的目光又轉回了梁辰的身上。他很快答道:“確切地說,應該是找梁宵的麻煩。在這個電影裏有一段叫‘蝴蝶骨’舞蹈,一切都是因為它而起的。”

“因為這個舞蹈?”小刀好奇地問,當時她是離跳舞的梁辰最近的人,深深地感受到了那段空中獨舞的驚人魔力。

“整個事情牽涉到的關係太過複雜,我就簡單地說明一下吧。”

梁辰像個傳道解惑的老師,繼續不緊不慢地說:“這個舞蹈是通過我母親的關係,從另外一個空間傳過來的,並且它沒有得到在這個世界表演的許可,所以那些人就千方百計要阻止梁宵演這部電影了。”

“你說的那個地方是——‘千魔城’嗎?”綠煙馬上提出了猜測。

梁辰點頭:“你們果然什麼都知道,其實‘千魔城’和我們‘宋齊梁陳’家的關係非常特殊,按道理是不可能對我們不利的,但這個‘蝴蝶骨’是他們王族祭祀天地用的祈福之舞,非常神秘重要,為了不讓它被拍攝成電影流傳出去,‘千魔城’就派了殺手來襲擊我和梁宵了!”

“跳舞的是梁宵吧?”言飛雨冷不丁又冒出來一句:“那些黑衣人要殺死梁宵的時候才換成你出來的。”

“對,就像第一次襲擊時的情況是一樣的。開始來練功房的是梁宵,但當那女人出手的時候,其實已經換成是我了。”

“事實上,那時候我們不救你也完全沒有問題的吧!”綠煙冷冷地說。

梁辰一笑,不置可否。

“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嗎?”韋晴非常清楚目前情況的嚴重性,他皺起眉毛,心裏充滿了擔憂:“‘千魔城’不是好惹的對象,他們今後會越來越難纏和棘手的!”

梁辰正要開口,這時候跟在端木導演身邊的一個助理神色匆忙地跑了過來。

“梁宵!不好了,導演剛才昏過去了!”

“什麼?端木叔叔他現在怎麼樣了?”梁辰一聽就急了,連連追問:“嚴不嚴重?叫救護車了嗎?”

助理抹了把汗,呼呼喘著粗氣,說:“剛剛急救已經醒過來了,現在正在休息,他讓你們都過去。”

“好,知道了。”

梁辰答應了一聲,回頭對言飛雨說:“端木叔叔好像有事情找我們,我們快點過去吧!”

言飛雨和綠煙對視了一眼,憑她們多年的江湖經驗來看,肯定沒什麼好事。

片場的廢墟裏,一個殘破昏暗的小房間中擠滿了人。端木導演就虛弱地躺在裏麵臨時搭出來的一張木板床上。

“都到齊了嗎?”他舉起一隻顫巍巍的手。

助理連忙答道:“都來了,梁宵他們都在你的身邊呢。”

胖大叔長長地歎了口氣,沉痛萬分地說:“你們都看到了,我的片場已經完蛋了,《蝴蝶骨》現在正式宣布停拍……”

他等待著眾人哭倒在地,追悔莫及。

半天過去了,仍然一片沉默。

“怎麼,你們有什麼話要說嗎?”胖大叔沉不住氣了,他用力撐起身子,一一看著以言飛雨為首的這幫廢墟元凶,說:“電影不能拍了,你們連一點想法都沒有嗎?”

“太好了……太好了啊!”

言飛雨興高采烈地跳了起來:“電影不拍了,‘千魔城’就不會來找麻煩了,我們的委托也就結束啦!萬歲!”

她和綠煙對拍了一陣巴掌,開心地大笑:“可以回家咯!”

小刀和韋晴樂滋滋地去找她的小兔車,準備打道回府。

“你們!就一點都沒有良心的譴責嗎?”

胖大叔勃然大怒,跳下床大聲說:“我的片場是因為誰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啊!言飛雨,你要給我賠償!”

“什麼?”言飛雨衝過來,拎起導演的衣領,說:“憑什麼要我賠啊!你這個影棚自己搭得不結實,就算現在壞的稍微那麼徹底了一點,那也是被白蟻啃成豆腐渣的,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啊!”

“當然要你賠啊!”胖大叔毫不讓步,說:“我是叫你保護梁宵,不是叫你隨便亂拆影棚!合同裏寫得清清楚楚,一切保護過程中造成的不必要的意外損失,全部由你承擔!”

他從懷中掏出那疊厚厚的合同,扔在言飛雨的麵前。她拿起來翻了一遍,終於在最後看到了一行小字,上麵寫著“一切保護過程中造成的不必要的意外損失,全部由言飛雨承擔”!

後麵簽著她師父言美人的漂亮花式大名。

……言飛雨瞬間石化掉了。

梁辰嗬嗬笑著,說:“我有一個建議哦!”他走近言飛雨,在她耳邊輕輕地說:“可以找你的未婚夫——月公子,讓他出頭來解決這件事啊!”

他的聲音並不大,不過在場的人該聽的也都聽到了。

“這是什麼鬼建議!”言飛雨險些和他動起刀兵:“你怎麼還有這麼討人嫌的一麵啊!我直接懷疑你有第三重人格!”

“冷靜冷靜,你不覺得這主意也蠻好的嗎?”綠煙攬過言飛雨的肩膀,說:“反正‘月神妃’可以支配‘月神’一半的財產,你就提前拿點出來用好了!想那月公子家大業大,不會和未婚妻你計較這點身外之物的!”

言飛雨頭低得快碰到地,沮喪到了極點,沒想到這次又被師父給出賣了。從這行居心叵測的小字她可以清楚地知道,師父肯定是用這個不平等條約作為條件,提前支取委托金去花天酒地了。

現在橫在麵前的就是個兩難之題,如果去找月公子請他解決,等於是向“月神”妥協,主動承認“月神妃”這個身份;但如果不找他的話又該怎麼賠償呢?一個如此龐大的影視基地該有多昂貴啊!

哎,人命是怎麼逼出來的?這就是血淚教訓哪!

“端木叔叔,我有個想法。”梁辰忽然開口,他看了眼快上吊的言飛雨,對胖大叔說:“你這個樣子就算逼死了她也是拿不到錢的,言飛雨畢竟也救過我們,就讓梁宵來替她還債如何?”

“梁宵怎麼還?”胖大叔沒反應過來。

“你不是一直想簽他的專屬權嗎?”梁辰走近端木導演,臉上浮現出了詭異的笑容:“現在是個好機會哦!”

胖大叔的表情漸漸從茫然變成了恍然,然後在梁辰的蠱惑下,露出了奸笑。

“這樣真的可以嗎?瞞著梁宵做這件事……”

雖然不用賠償讓言飛雨大喜過望,不過看著梁辰在演員專屬合約上簽上了“梁宵”的大名,她還是感到有些過意不去。端木導演樂得快要平地飛升,一路抱著合同跳華爾茲,又去找沒有人的房間感動大哭了。

“沒關係,就讓我偶爾也出賣一次另一個人格,來還你人情好了!”梁辰調皮地朝她一眨眼睛,一副交給我就OK的樣子。

言飛雨正想說什麼,梁辰打了個嗬欠,對她說:“不行了,我出現的時間太長,現在得去休息了,接下來換梁宵咯!”

他閉目養神,過了一會重新睜開,忽然他充滿疑惑地說:“我剛才好像聽到什麼‘專屬權’?你們都背著我幹什麼好事了?”

他跑到牆上掛的一麵小鏡子前左照右照,幾乎要把鏡麵看出一個洞來。

“我告訴你們哦,像我這樣風華絕代的明星,怎麼可能會簽專屬權這種賣身契呢?你們趁早打消了這個荒唐的念頭吧……”

這個讓人毫不懷疑身份的梁宵在鏡子裏欣賞這著自己的美姿,很快就迷醉了。

“真帥啊,等這部《蝴蝶骨》拍完應該就可以拿去參加柏林影展和奧斯卡了吧,拿幾個影帝也不是什麼問題啊!……”

言飛雨和綠煙輕手輕腳往門外走去,趁著梁宵還不知道電影已經停拍的時候趕緊溜之大吉吧。

“砰!”

門被撞開了,小刀騎著小兔車開了進來,剛才陪她一起去找車的韋晴,正推著綠煙的摩托車停在門口。

“師姐你還沒走啊?”小刀衝綠煙招招手,從兜裏拿出一個信封,開心地說:“雖然這個什麼《蝴蝶骨》不拍了,好在我已經提前預支了片酬,等下請你吃飯哦!我還要給師姐買生日禮物!”

原來這就是小刀來拍戲的理由,綠煙走過去,對她溫柔地笑道:“好啊,我可要大吃一頓……”

綠煙還沒有說完,梁宵的聲音從背後陰森森地響了起來:“你們給我等一下!什麼叫《蝴蝶骨》不拍了?一定在我睡著的時候發生什麼事情了!你們統統給我說清楚,否則不許走……”

“呀啊!好可怕,師姐快上摩托車,我們快逃啊!”小刀調轉了車頭,綠煙跨上摩托車,韋晴跳上後座,剩下言飛雨沒有著落,眼看要被梁宵抓住嚴刑逼供了,她急中生智往小兔車上一擠,小刀險些飛出去,生氣地說:“你別上來!車子要擠爆啦!”

“不想被那家夥抓住就給我快開車!”言飛雨一拍小刀腦袋上的鈴鐺。

“吵死了!等會就把你扔出去!”小刀開足馬力,追在綠煙的摩托車後麵。

“你們給我站住!竟然敢如此藐視閉月羞花的我……”

梁宵的聲音在後麵漸漸淡去,言飛雨和綠煙她們四個人騎著車猛然衝進外麵廣闊的天空下。

一個亂哄哄鬧騰騰的委托就如此刻在耳邊呼嘯的風,帶著一切狂熱開心煩惱迷茫……的心情,被遠遠地拋到身後,唯留一串歡笑,伴隨天際的流雲,自由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