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此以往,其必然的結果是,美國通過不斷的借新債還舊債來避免其出現償付危機。而歐洲,由於債務資源被美國搶走,在債務到期日又無法籌借到對應的新債時,隨時都可能出現償付危機。更重要的是,一旦這種債務依賴型經濟模式走到了盡頭,包括中國在內的國家和投資者再也不肯購買它們的債券時,如尼爾“弗格森所說的,“美國還控製著美元,它可以大量發行美元來減少其債務,但處在歐元區的希臘和其他國家卻無法效仿”。這種不相容性,再次決定了歐元必然崩潰。
假性繁榮的危害
當然,歐元於近期內崩潰的可能性不大。
首先,基於歐元對歐洲一體化的極端重要性,歐元區不可能不全力救助。
其次,美國雖然存心打壓歐元,但歐洲對美國經濟而言,又不可或缺、極端重要。截至2010年底,美國對外直接投資總存量5.27萬億美元中,2/3投向發達國家,其中最主要的市場就是歐盟。這也就決定了,他們二者間也必然被迫合作。
其三,由於歐盟對世界經濟和貨幣體係具有極端重要性,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也不得不竭盡全力對其進行救助。
其四,包括中國在內的新興經濟體為避免美元一家獨大,從製衡美國的角度出發,也必然會出手相援。
更重要的是,到目前為止,歐盟本身還有辦法解決,那就是學習美聯儲的榜樣,讓歐洲央行像美聯儲那樣開動印鈔機。事實上,歐洲央行也的確是這麼幹的。雖然歐洲央行不是美聯儲,在一個有著17個獨立財政部的貨幣體係下,歐洲央行釋放流動性的局限性遠比美聯儲這樣的單一國家要巨大得多。
無論是米塞斯於20世紀20年代,還是弗裏德曼於20世紀60年代,或是20世紀90年代至今的各國實踐都證實,貨幣與財政刺激的初始階段無不是積極的。雖然這種爛招被重複地使用而出現了明顯的效用遞減的現象,但不可否認的是,它多多少少還是會發生一些作用。這就如日本,得“益”於貨幣及財政刺激,它“賴”活了20年,並且在這20年裏,因為刺激政策還出現如下圖所示的1995-1997年及2002-2004年的兩撥小繁榮。
1991年8月-2012年7月日本國內生產總值(GDP)同比增速變化圖
數據來源:日本內閣府
在美國,隨著政府的救助,家庭和企業“去杠杆化”的進程放緩。2009年以後,美國金融和居民部門的債務水平已經大幅降低,這預示著私人部門將開始有更多的意願借貸,經濟也將得到一定程度的恢複。我們甚至認為,在未來的一段時間裏,美國的經濟還會有點小舒服,像日本所經曆的小繁榮一樣。
而自金融危機以來,歐元區除了政府部門外,其他各經濟部門的資產負債表情況變化不大,這表明歐元區還沒有經曆嚴肅的“去杠杆化”過程,這也預示著歐元區未來或將經曆一輪大規模的去杠杆化的過程,並像美國和日本一樣,在政府積極的財政政策和寬鬆的貨幣政策雙重刺激下,伴隨著金融和居民部門的債務水平下降,其經濟也會出現一定程度的恢複。
但表象絕不代表事實。這種假性繁榮的最大危害就在於,很容易讓人們產生幻覺,而令人們特別是那些當權者自滿和麻木,以為這種應對是有效的,從而加劇了本已惡化了的結構性問題,為另一場嚴重得多的災難埋下了伏筆。
1992年,弗裏德曼在其發表的一篇論文裏,提出從貨幣供給擴張到它對通脹產生最大影響的時滯公式。他認為貨幣刺激的初始效應是正麵的(提高Q),也就是經濟從複蘇到繁榮。隻有到了後期,過量刺激才顯現出負麵效應(提高P),也就是通貨膨脹顯露出來。他給出的時長間隔為:M1,平均為20個月;而M2,則平均為23個月,具體演化公式如下:
MV→Q→
在該公式中,M代表貨幣流量,V代表貨幣流速,Q代表商品數量,P代表商品價格。一旦通貨膨脹全麵到來,也就意味著,我們離新一輪的經濟危機不遠了。
現在的問題是,為什麼人為刺激雖然能夠產生繁榮,但最後的結果必然是衰退和蕭條?
政府對市場進行貨幣幹預,將直接導致銀行對商業信貸的擴張。當中央銀行印製新的貨幣從而提高了貨幣的發行量——現在通過降息與下調準備金率都可以實現——並把它投向商業領域,這會發生什麼情況呢?正如密西西比泡沫的總導演約翰“勞所供認的——擴大貨幣供給量首先能夠降低利率。
商人被銀行的信用擴張所誤導,他們錯以為銀行體係的儲蓄資金要高於它實際的數量,所以他們開始大量借入這些便宜的資金。但人們對未來經濟形勢發展的不確定強化了他們的儲蓄訴求,同時貨幣傳導也存在著明顯的時滯影響,因而貨幣供給的增長很難在短時間內傳遞到總需求,特別是日常的消費需求上來。這就決定了,人們出於應付日常的商品交易,而需要持有的交易動機的貨幣需求很難在短時間內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