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身前往不義軍大營的蘇揚頗有些‘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慷慨豪邁,前提是假如他沒有寫下什麼遺書的的話,悲壯的氣氛或許更強烈。
出發前蘇揚一再強調遺書要留給自己的老婆孩子,反複囑托太子殿下千萬不要偷看,奈何寄存遺書的信封沒有封口,存心希望誰來偷看似的。冥絕的品質本來就離君子有些遠,蘇揚前腳離開,這邊毫無愧疚感的後腳抽出遺書,自己看完後甚至轉手身邊的人。
遺書通篇上下不見和老婆孩子有關的隻言片語,每一句話都像是在往自己臉上貼金,把他蘇揚吹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忠臣義士。直到此時,還看不出蘇揚此去安全毫無問題的人才就真是傻子。
冥絕自始至終不做憂心之態,越是如此,隨行將校看他的眼神越是又敬又畏。與那些時刻不忘向臣子強調恩情的守成之主不同,恩義俱在而又讓人摸不著脾氣的帝王,才真正具有問鼎千秋帝王偉業的資質。
將校們或許還有疑問自己如何肯定蘇揚此去安全毫無問題,可惜他們不是自己的兵,冥絕自是不屑解釋。蘇揚回來後自會向他們解釋,就像士兵有問題,不著連長反而找將軍解決一樣不合規矩。冥絕和蘇揚都有意在給他們上另一堂課。
士兵以服從將軍命令為天職,將軍則以忠於帝王為本業。今日君王有命之時,將軍可以毫不畏懼勇往敵營;明時哪怕前麵是刀山火海,隻要統帥需要,將校也要無異義堅決執行。即使真想要問為什麼,那也需要等他們拚命完成任務後能夠活著回來。
沒有人可以天真的說軍隊乃是和平機構,獨裁也不是民主說的一無是處,至少唯有獨裁者的軍隊才能打勝仗。
民主的軍隊在確立以長官將軍為核心的獨裁機製前,憑什麼能夠打勝仗,虛偽的政治,扭曲的正義,左右搖擺的立場都將使他們有如一盤散沙,勝利之前就已經死的一錢不值。
驕兵悍將不是吹出來的,沒有戰爭沒見過血終究都是娃娃菜,或許身後的旗幟曾經很輝煌,那是屬於自己的嗎?
久居安逸就會忘記戰爭的殘酷,心存妄念則會祈求偽善的和平,冥絕不希望自己和賴以生存的王家軍隊浸在榮譽的泡沫下,總有一天被人脫得光溜溜而不知道。他需要將領們耳聞目見的去經曆去學習,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重憶起那些死板苛刻的軍法。
中午時蘇揚不僅安全返回,身後還跟著四個神態裝束好像不義軍頭目的人。中軍營帳內眾人依次落座,沒有桌椅所有人都是席地坐在地上鋪好的褥匹上。
冥絕坐在主位,左邊在座己方重要將領兩列八人,右邊不義軍使節四人並列座下。座次順序乃是蘇揚經手安排,隱含意思很清楚,不義軍肯定不是鐵板一塊,眼前四人並列代表對麵的亂軍乃是四股匪軍合流,相互之間沒有主次說明內部互相製肘。
網遊常說‘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這話用在現實也是相當有道理。就比如對麵的不義軍,談判講究齊心協力以勢壓人,單憑人多想要各談各的肯定不行。
蘇揚算是這次談判的聯係人,當然還要繼續擔任中介事項,就有他介紹眾人。己方主要介紹了冥絕,當然不可能介紹他的真正身份。又因為冥絕沒有如編纂假名假身份等特意交代,蘇揚隻好捏造稱呼他‘少帥’,王家宗室實權子弟。
不義軍使節以座位和冥絕的距離由近及遠依次介紹,分別為十八渠帥梁波、十六渠副帥張超、十九渠副帥王猛、二十八渠行軍司馬曹閃。
當介紹到曹閃的時候,其他三個主副渠帥先後流露出驚訝神色,接著轉做不屑和震怒,不義軍的行軍司馬或許是個很有意思的官位。
其實就是曹閃也不知道行軍司馬是個什麼樣的官職,印象中二十八渠和自己相同官位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他曹閃就是個夥長,手下十幾個婦孺老弱,每天管自己一隊兩三百人的吃喝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