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義軍維持體麵和尊嚴的最後之戰已經開始將近十分鍾,作為防禦方的冥絕部雖然說不上艱苦,憋屈和無奈卻是一定的。因為卷土重來的不義軍前鋒竟是支著不下千麵木製巨盾,雖然行動遲緩經過十分鍾前行不足五百米,卻很實際有效的把自己一方遮擋的嚴嚴實實;同時不義軍還吸取了前次教訓,陣型緊密速度協調穩定,完全不給冥絕他們留下絲毫破綻。眼看著對方緩慢地越走越近躍過千米線,冥絕他們卻還未曾射出一支箭矢,看起來就像是一群被騎士主義或者君子協定束縛的傻瓜。
“殿下。我們還要繼續白等嗎?假如我們盡量把射角壓低,未必不能射中腳或腿部。”位高權重優先享有話語權,梁波和蘇揚級別相當,後者一直在吃癟,所以此話乃是梁波所說。冥絕搖搖頭,沉聲說道:“前三排破甲箭上錐頭,尾翎剪羽,箭矢旋轉射出砸毀木遁。”接著便是冥絕作出示範。
取一支破甲箭後打開頂部的小機關,箭簇倒鉤撐開後箭矢前端就好像一把撐開的傘錐;然後減去規定位置的翎羽,接著選定目標一箭射出;破甲箭就像水平飛出的竹蜻蜓,錐頭旋轉停止,木質巨盾應聲分裂;碎片撿起或許還能當盾牌使用,但是對於隻準射四肢的規則來說,小盾就是可有可無的東西,拿著也擋不住箭矢射中肢體。
冥絕的命令立馬便得到有效執行,隨著一麵麵巨盾被擊毀,不義軍前進速度明顯加快,這說明不義軍手裏的木盾數量有限。雖然前麵的巨盾擊毀,後方總有新盾及時的補上缺口,冥絕部摧毀巨盾的速度明顯超過不義軍達到戰略預期前的儲備量。至於冥絕他們也不是很好過,除了少數幾位高層將領能向冥絕那樣每箭必中精確地摧毀一麵巨盾,其他人多是平均下來兩三箭才能搞定一麵巨盾,有些箭矢更是就像大號鑽頭直接鑽透穿過木盾隻留下一塊拳頭大小的窟窿。
既然前三列隻是負責毀盾,則靠後三列的任務同樣明確。盾牌擊毀的時候不要猶豫射倒一切暴露在視線內的目標,即使走在最前麵的不義軍多是些上一戰結束後尚有走動能力的傷兵。一隻腿受傷那就兩人扶著走,一隻胳膊殘廢則一群人舉個盾慢慢往前挪。把傷兵頂在前麵的目的不言而喻,心甘情願赤裸裸的炮灰。
沒有作戰能力那就在盾牌後麵充當血肉盾牌,能消耗官兵一根箭矢就消耗一根,能把實際可舉弓作戰的人向前送一程那就送出去一程。既然已經決心選擇戰鬥,又何必害怕受傷,何必害怕留下殘疾。三萬人中篩選出一萬五千人參戰,既然傷員再次參加戰鬥,那麼留下人都是哪些呢?留下的或許都是傷兵們的希望,不義軍隸民以家族為單位參加造反,在尊嚴得到維護的同時,每戶人家也都希望能夠多留下一名身體健康的親人延續此戰後屬於先人的光榮。
沒有人想著計算時間,每個人需要做的隻有專心的投入戰鬥,要麼盯著長弓巨箭前進,要麼射倒敵人讓他們前進不得。不義軍就這樣緩慢又挺近了超過五百米,木質巨盾終於消耗見底,缺口留在那裏看樣子是不會再有新盾填補缺口。五百米對冥絕他們而言同樣是一個分界線,軍隊製式短弓最大射程五百米。前三列破甲箭早就所剩無幾,正好換上更加順手好用以及射速更強的短弓。巨盾仍在一麵接一麵的被擊毀,隨著前鋒暴露出的缺口越來越多,不義軍仰仗人海戰術的最後衝刺前進勢在必行。這也意味著尊嚴之戰即將進入最激烈的戰鬥時刻。
高潮來臨。不義軍前鋒毫不猶豫的不分先後推倒巨盾,伴隨著“嘭、嘭”巨盾倒地的聲音,一張張無論蒼老或者稚嫩,全都洋溢著非凡神采的麵孔映入冥絕眼中。不義軍上萬人的密集陣型裏有人哭也有人笑,還有更多不哭不笑隻是紅著眼睛仇恨的盯向冥絕和他身後,偶爾有人擰過頭時眼裏夾雜的敬佩或者感激沒能躲不過冥絕的眼睛。明知是條絕路還要往前走的人,要麼是思想偏執不可理喻的瘋子,要麼是信仰堅定不畏生死的勇士。什麼是瘋子,什麼又是勇士?冥絕不怕被人說成瘋子,卻決不允許別人汙蔑自己身前的不義軍以及身後的隨行王朝將校為瘋子。瘋子有他冥絕一個就夠,盛世帝王哪個沒有瘋狂的地方......剩下的都是勇士,蠻族的勇士,末落王朝的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