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鍾滿將軍加入盛元帝國。是不是喪家犬有這什麼重要嗎?正是因為你一直把南宋舊國當做自己的家,所以才會擺脫不了喪家犬的傷感。不記得自己慶功酒宴上曾說的話麼‘曾經是宋人,現在是元人。’既然是元人,那就是陛下子民。君王未曾看輕過你,盛元便是你的家。
再看看你腳下的這片土地,生養你的不是南宋趙家,鍾家包括你都是生養在古涼州。現在她是盛元的國土,這片土地上的人從此都將是元人。夷人都是狼,你鍾滿隻是一條和南宋有仇的狼,狼心狗肺說的就是我們夷人。臣服強者,追隨草原雄鷹忽必烈的腳步踏馬中原,便是你此刻的使命。
這裏是夷族的盛元,不是籠罩在儒家文明下的宋國。天下沒有任何地方,隻能上位者放棄下位者,卻不容許下位者反抗。弱肉強食的夷族最講民主,隻要你有本事,我們隻會歡迎還來不及。
蠻夷都講‘仁義禮智信’,隻不過是用我們自己的方式。隻是嘴上說說,貪生怕死的家夥,早晚要像蒼蠅一樣消滅幹淨!”圖額真白指的蒼蠅,隻能是那些屍位素餐的南宋趙家,治國禦敵無方,剝削奴化萬民的腐儒權奸。
到此刻鍾滿才注意到,三大統帥還有忽必烈在內,自始至終沒有露出過輕蔑之色。就像圖額真白說的,夷人有自己的道理。當你能讓對手感到膽寒和畏懼時,你就不再是綿羊而是虎狼。諸國爭雄的亂世,唯有虎狼才有生存權利。鍾滿既然放棄做宋人,那就像條狼一樣活著弱肉強食。念念不忘自比喪家犬,好像首鼠兩端,這才是真正阻礙夷人接受他的原因。
鍾滿細心地擦幹淚水,好像在抹去心中最後一絲迷茫悵惘,然後握緊圖額真白伸出的手借力站起,一聲謝謝不忘附帶感恩的眼神。鍾滿也想不到自己竟會踩上地雷,隻見圖額真白麵色一紅,略帶羞澀的回禮道:“鍾將軍客氣。小女子實話實說而已。”聲音再矯揉細做也改變不了圖額真白男人的事實。
鍾滿麵色僵硬中風中,一幹大佬憋著氣悶聲發笑,伯顏忽律感到自己的春天終於來了,這位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的娶妻納妾。朋友歸朋友,圖額真白喜歡男風完全是個人愛好,伯顏忽律與其交友真的隻有神交,以身交往什麼的,全是旁觀者的妄想和臆測。
至於範文傑,一直不爽到最後。恰好被忽必烈注意到,後者笑問道:“範先生似乎對鍾將軍的綿羊牧犬計劃很不滿,有什麼意見請全說出來,讓大家也聽聽好。”能被忽必烈稱為先生的唯有大賢之人,說明範文傑無論學識或者才幹都已得到盛元雄主的認可,並不是那些徒有虛名的腐儒蠢物。
範文傑聲音有些幹澀和無力,勉強回答道:“回陛下,綿羊牧犬的確是好計。臣敢說此計一出,九州將再無寧日!”範文傑也是實話實說。綿羊牧犬之計的狠絕毒辣,肯定是非絕戶計不可比。
“哦,何解?”忽必烈依舊是麵含微笑的問道,這位是明白人說糊塗話。範文傑當然也明白,短暫沉默後一陣感慨。
“宋族風骨已一去,剩下的不過一堆爛泥。今日夷族強大猶可滅宋,他日或許就是人丁不滿百萬、隻要存有虎狼猛誌的荒野小族,也能滅掉他們。
古九州精華盡去爛到根子,不僅虎狼可以吃肉;怕是等到將來,即使連稍微厲害點阿貓或者阿狗也擋不住。淨是些國賊奸細,大一點的貓狗都能撒野,這豈不是九州永無寧日!”
忽必烈再笑:“呐,所以才需要先生啊。儒家不絕,九州永無寧日。若先生不能通過思想革新和文明再創,為古今九州植入新的風骨;相反卻是儒道始終值奉為古九州存續至理。淪落到阿貓阿狗都能欺淩它,那也隻是早晚的事情。不自愛,不自強,早晚九州永無寧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