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在冥絕他們吃飯閑聊的時候,相距不過十多裏的斜穀,吳為麾下僅剩的千餘步卒一刻不停的趕著遴選戰場,排兵布陣以及加固工事。所求無非憑借天時地利以逸待勞硬抗兩倍於己的騎兵攻勢,之後固守待援或者直接退回老家。
自打接到騎兵遇襲全軍覆滅的一刻起,吳兵步軍幾乎沒有什麼遲疑立刻兵退斜穀。斜穀內部穀道蜿蜒狹長近數百裏,兩側都是些高不可攀的斷崖絕壁。隻要吳兵能夠挺過眼前危機,接下來無論守或留都會簡單許多。
吳兵臨時營地一座不起眼的軍帳內,歸雲總督吳為正在大發脾氣,對象不是那些潰敗逃回的騎軍殘兵,而是引為左膀右臂剩下的三位‘四親將’左良、桂平和陸雲。
吳為現年六十二歲,因為修為不濟的原因外像看起來和實際年齡差不多,蒼顏白發更具梟雄威德。三名嫡子按照長幼順序分別是世子聊、次子謀和三子光,孫輩中目前隻有吳聊長子慶忌一人成年。
總督吳為的才能顯然是以治政和謀略出眾,與武夫生氣的大吵大鬧不同,聲音自有一股長者的溫厚莊重:“看看你們都幹了些什麼?貼身跟隨我吳為那麼多年,該會的東西沒學會,蠢笨無腦比以往更甚!若不是恰好被我看見攔下來,桂起麾下潰逃僅剩的二百騎兵還不全被你們殺幹淨!啊?啊?!殺幹淨。”
吳為滿目都是恨鐵不成鋼的憤怒之情,冷聲接著說道:“全軍覆沒又豈是他們的錯?混戰之中被兩倍於己的騎兵強弓突襲,僥幸逃回一命沒有死在未知的敵人手裏,轉眼卻死在自己人的刀口下。
狗屁的吳家四親將,最少三個都是蠢貨!大戰當前正值用人之際,僅剩的兩百騎兵又被你們砍掉八十之多,你們怎麼不去死,蠢到家!我呸!”放聲大罵一通後,吳為狠狠的吐掉一口唾沫,心中那叫一個氣啊!
剛聽到帳淒淒哀哀的喧嘩聲還以為是敵軍殺過來了,結果慌慌張張的出去一看,竟然是眼前三個蠢貨在執行軍法。畏敵避戰者殺、遲疑不進者殺、前進無功者殺、主帥陣亡士兵潰敗者殺,三殺四不殺的,騎兵僅剩不足兩百的殘軍直接跌破百十大關。
吳為很生氣,假如必須要執行軍法,不能等到大戰結束嗎?張口閉口有罪該殺,這豈不是在幫著敵人消弱己方麼。更讓吳為無語糾結的是,吳軍不知自何時起多出諸如此類的苛刻軍法,天下大亂正直士卒用命之時,這不是添亂嗎?!
吳為咬緊牙關恨聲問道:“這些都是誰製定的軍法?為什麼我會不知道!吳聊、吳謀還是吳光?!別說是長孫慶忌,因為我不信。慶忌勇毅卻不毒辣,秉性奇正不失磊落。不會是還有第五者的影響吧......說實話。哎......”
吳為長歎一聲,話音說到後來有些喪氣失落,家事不寧何以爭天下!沒有經過仔細考量便把軍權下放到幾個成年兒孫手裏,或許真是此生所犯下的最大錯誤。
三大親將都有些目光閃爍,驚訝、憤怒皆有。第一親將左良聲音有些冷顫的說道:“啟稟總督,新軍令是公子光頒布,因為上麵蓋有總督大印,末將等在見到的第一時間便開始執行。我等絕對沒想到,三公子竟敢假傳總督號令!”
桂平、陸雲相繼開口,意思和左良差不多,額外提到的是士兵因為畏懼新軍法,戰鬥力曾有顯著飆升。新軍法前後添加兩次,第二次似乎又叫‘夫差軍法’,好像和吳為的幼孫夫差有什麼關係。
這兩位說話似乎都不怎麼幹脆,明顯的話裏有話,不滿和憤怒公子光父子兩人假傳總督軍令的同時,對新軍法略有一種打從心底裏的認同,具體點就是敬佩吳光和夫差的‘軍事眼光’。氣得總督吳為直想把兩員不讓人省心的親將一腳一個踢出軍帳,說蠢和笨還真沒冤枉他們。
隻聽吳為用肯定的語氣否定說道:“道理?我看是毫無道理,沒有一點的可行性!遇到比自己弱的軍隊,或許能夠略微起到提升士氣的作用。但是、但是,假如遇到的敵人比自己強的不是一滴兩點,士兵不還全都要跑光?!打了敗仗前後都要死,估計沒開戰都已經溜回家去抱孩子。”
吳為越說越氣,一個接一個點著三名親將的腦袋數落道:“咱們歸雲的軍隊很強嗎?我可以很負責的告訴你們一般般而已。你們也就配和一些民匪或者流民軍玩泥巴,遇到諸侯裏的精銳部隊素質不行,士氣能當飯吃嗎?純粹是白白送死,白送菜!白送死!
剛到鳳京道才幾天呐,引以為傲的近千騎兵數分鍾就被人殺得落花流水,人家那才是真正地天下強軍!和他們比起來,你們幾個不過一群暴發戶...僅僅是錢稍微多點,腦袋就已經自我膨脹的分不清東西南北。
白癡的軍法,除了抹殺士兵迎難而上的積極性,更像是在為將領的無能找借口。什麼借口?失敗不是因為將領無能領兵無方,而是士兵不肯拚命避敵畏戰。哼!你們四個真是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