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哥哥,機關屋很危險吧?”雖然楊劍雄眼裏的驚恐和害怕一閃而逝,但還是被細心的夢無痕捕捉到了那抹畏懼的眼神。女孩的心思總是細膩的,朝夕相處,她豈會揣摩不出這抹眼神意味著什麼。
“嗯,也沒有那麼可怖。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吧。”楊劍雄清楚越是解釋得平淡無奇,自己掩飾危險的動機就暴露得更加徹底。她自然不會做欲蓋彌彰,掩耳盜鈴的蠢事,而是拋給對方一個模棱兩可卻又四平八穩的回複,危險與否如同未知數,任對方想象,這反而相對好一些。
“這金縷玉衣你帶著,沒準能派上用場。”說著,夢無痕就要把粉項上的墨玉項鏈摘下來給楊劍雄護身。
“夢丫頭,金縷玉衣已認主,它隻效忠於你,至於對少主而言,那和普通的石頭無異。”張伯如實的解釋道,長壽眉深鎖,眉宇間隆起了小丘,對於墨家的攻守城池的器械的精妙絕倫,他已經領教過了,可謂獨出機杼,巧奪天工。以此類推,墨帝的機關屋定然非同小可,不可小盱。所設機關定是功參造化,巧奪天工,精妙而隱秘,估計與刀山火海,龍潭虎穴無異。如此,他豈有不擔心憂慮之理,明眼人都知道楊劍雄的故作輕鬆不過是安慰眼前的紅粉佳人擺了。
“好了,不過是拜會墨帝的大手筆,幹嘛搞得死氣沉沉,生離死別似的,我都在閻王爺的生死簿上除名的,想死都難。”楊劍雄黑色幽默,詼諧的打趣道,想緩解這壓抑的氣氛,但收效甚微,眾人勉強一笑,臉上的陰霾和憂慮未曾散去。楊劍雄溫柔的梳理夢無痕額頭被風淩亂的兩鬃刻意垂落的碎發,又摸了摸小白虎毛絨絨的腦袋,這家夥,正忘乎所以,津津有味的舔舐著陶盤裏的肉醬,舔得陶盤“咋咋”作響,就像是蝗旱災中的饑民,楊劍雄儼然一笑,轉身而去。
“帝尊,傳言墨帝的機關屋在天之涯,海之角,唯有天荒蕪,海枯竭,方會現世,帝尊成竹在胸,莫非有終南捷徑不成?”胡非子佝僂著身體,皺眉疑惑道,雖然對機關屋的猜測,世人眾說紛紜,莫衷一是,但無不認定它在天涯海角的交彙處,可是天地盡頭合二為一,水天一色,難以判斷,除非海枯石爛,天荒地老,方能顯露機關屋的洞門。可楊劍雄義無反顧,轉身就走,如此堅定,胸有定略,胡非子難免疑惑叢生,黎黑的臉上布滿了疑雲。
“機關屋不在天涯海角,他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楊劍雄神秘的回複道,所謂的天涯海角,不過是當年墨帝放出去誤導人的風聲,如今看來此舉是為了保護秦傲蛇骨骸的周全罷了。想到這,他對墨家充滿了愧疚,墨家為了這萬年之約,為了護秦傲蛇骨骸犧牲得太多太多了。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楊劍雄未道明,顯得含糊不清,胡非子陷入沉思,渾濁的老眼精芒一閃,驚問道:“你說的可是這桃園?”
楊劍雄點了點頭,轉身便朝桃園走去,茅草屋下飄蕩著他的聲響:“此地實為桃花園,虛為靈域空間。”
“靈域空間?”胡非子沉重的感歎一聲,隨著這聲滄桑的歎息,眾人陷入了沉思。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麵桃花相映紅。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楊劍雄從容不迫的走入桃花叢中,默默地念叨,這是打開機關屋的口訣,乃當年墨帝親口傳授,今日總算派上了用場。
口訣一出,桃花紛飛,漫天花雨,如仙女散花,漫天殷紅,似粉蝶攜紅霞飛來,繚繞在桃園空中。桃樹似幽靈般互相攢動挪移,脫泥的萬千根須如百足蟲的觸腳向四麵八方極速挪去。密密麻麻,構成了密不透風頭尾銜接的四堵樹牆,而漫天的桃花瓣成了天然的華蓋,將楊劍雄圍在其中。
四堵樹牆密密咂咂,似一塊灰布,擋住了眾人的視野,大夥不由揪心起來,臉上布滿了陰雲。夢無痕蔥指相扣,柳眉緊鎖,坐立不安,而一旁來回踱步的張伯無端給氣氛增添了一味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