皂袍道士不過也是二十左右,雙眼霜白,滿頭銀發束成道髻,一根赤紅色的異木發簪斜插在發髻上,顯得瀟灑不羈。雙手空空,負於身後,踏湖麵如平地,信步行來,在湖麵濺起陣陣漣漪,擴散開去。
沈鋒踏前一步,靜靜看著湖麵漣漪。
來人語氣可謂狂妄到了極點,不知真人在眼前?真人可是上天人,小子何德何能,安敢自比真人?
銀發道士片刻即至,在十餘米外輕施一禮,說道:“貧道魚龍子,見過二位。”
沈鋒再次踏前一步,沉聲問道:“陰陽教?”
魚龍子哈哈一笑,說道:“正是!”
沈鋒看了一眼湖麵,冷冷一笑,一腳踏在湖麵之上,冷聲問道:“意欲何為?”
魚龍子銀眸裏異色一閃而過,說道:“聽說,沈兄與紅樓外擊敗陷空山那個不成器的家夥。同為聖地,理當同氣連枝,故此,特來請教。”
沈鋒奇怪地看了馬流空一眼。
馬流空上前兩步,緩緩說道:“魚龍子,你若戰,那便戰!”
馬流空右手上舉,五指虛握,低聲喝道:“槍來!”
呼嘯聲大作,一杆長槍破空而來,被馬流空握在手中。
馬流空單手持長槍,槍尖直指魚龍子,殺意大作,正欲說話,視野中卻突然出現一道青色身影。
在前一刻,沈鋒突然第三次踏步,雙腳平靜地站在湖麵上,把馬流空擋在身後,與魚龍子針鋒相對。
魚龍子詫異地盯著沈鋒的雙腳,疑惑問道:“我能淩波微步,那是因為我有秘法在身,你這踏湖而立,又有什麼玄奧?”
玄奧?無非是心神洗練之後,再藏風步上再次取得突破罷了。藏風步修到巔峰能夠禦風而行,履虛空如平地,現在小成之後更進一步,區區一個淩波微步,雖然不易,卻也不難。
但是,我憑什麼跟你說?
沈鋒隻是簡簡單單地說道:“哦,我天賦秉異。”
“天賦秉異?”魚龍子自言自語,雙眼眯起,寒光如冷電閃爍不定,“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天賦異稟!”
魚龍子一袖揮去,挾風裹雷。
沈鋒陡然縱聲長嘯,身影如落葉被狂風卷起,無聲無息地繞了一道圓弧,飄至魚龍子身後,然後雙掌平推而出,如開門見山,如推窗見月。
驀然有一道鐵幕升起,遮天蔽日。
原來,魚龍子已經不知何時,已經轉過伸來,袍袖由下至上揮來。
沈鋒不動聲色,退了一步,右手屈指連彈三下,明地裏用的是呂俠道斷人長生三彈指的手段,暗地裏用的卻是縱橫指。
哧的一聲,聲如裂帛。
魚龍子的左袖應聲劃開一大道口子。
魚龍子麵色不變,雙腳卻連連後退,每一道腳印落在湖麵,便會在湖麵濺起層層漣漪,然後與細雨垂落泛起的漣漪連成一片,所有漣漪又與絲絲細雨相合,籠罩了其身周天地。
魚龍子退了九步,便有九圈漣漪擴散,又與其上絲雨相接,恍若九根玉柱接天連地,磅礴陣意蘊而不露,卻有威勢自生。
聽聞南魏先帝有子,七步能成詩。今朝瘦馬湖上,我魚龍子九步布陣。
“沈鋒,我這九霄極柱陣如何?”
魚龍子暢然大笑,問道。
沈鋒默然看去,九道玉柱徒有其意,卻無其形,但其陣意所籠罩的雨絲卻紛紛凝聚在一起,想來無須多久,自有雨柱擎天而立。而且,玉柱雖隱而不顯,但是,那被喚為九霄極柱的陣意卻是不愧其名,磅礴霸道到了極點,甚至連方圓十米之外的風雨都不能飄進這片區域,如果一旦真的成形,想來也夠自己喝上一壺。
而且,魚龍子雖然狀似暢然得意,實則心神卻如止水,漣漪泛起,轉瞬即逝,更別說什麼浪湧潮生的景象。由此看來,這個九霄極柱陣並未讓他如拓跋神武一樣失去對自己情緒的控製力。
沈鋒退了一步。
自加入血衣軍以來,與人對敵,生死劍自然是首要選擇,寸步,殺劍,殺戮心境,夜之傷自然是避之不迭,而像長生蓮,縱橫指,如意訣則是能不用就不用,盡量避免,一是為了隱藏身份,二來,也不是沒有當作殺手鐧的意思。至於藏風步,龍淵術則倒是沒有什麼忌憚,隻是心神月卻一般隱藏在那被穀笑汐喚為陰陽割昏曉,後來被莫止戈取名昏曉的瞳術之中。
如此情況,自然是生死圓與昏曉瞳。
沈鋒雙眼陡然染上一層血光,左眼明亮如烈火,右眼則是黯淡似汙血,一明一暗。沈鋒再退一步,雙手拉開架勢,雙手合抱成圓,氣機渾融一體。
“我有一圓,無術能傷!”
沈鋒喃喃自語。
魚龍子哈哈大笑,說道:“是麼?”
話罷,雨柱驟然成形,磅礴陣意再次震蕩,湖麵有波浪湧起,重重推迭,直至百米外的那座石塔。
魚龍子袍袖展開,九道雨柱悄然滑行,弧線詭異,悄然將沈鋒圍繞期間,成九宮排列,九根雨柱,氣機彼此貫通,融入陣意之中,陣意直接恍若實質,轟然鋪壓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