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結束了,客人們都散了,席間隻剩下師父和我,淩天,還有一個華服的中年男子。
“徒兒,你先回房休息。”師父輕聲道。“那你呢,師父?不和我一起嗎?”我問。“為師等會兒再走,你先回房吧。”師父摸摸我的頭。我看看淩天和那個中年男子,道:“那師父早點兒回房休息哦,我先走了,再見。”師父笑著點點頭。
天色完全暗了,不過還是隱約可見其深藍的顏色,星星一閃一閃的,散布在彎彎的下弦月周圍,月亮好像更亮了,發出柔和又亮麗的光芒。我抬頭看著月亮,仿佛看見了師父的笑眼。師父每次笑,眼睛都會變得彎彎的,並且眼裏總是亮亮的,師父笑著,那光芒便一閃一閃的,有些都要從眼裏蹦出來了。師父的眼睛,是一雙很漂亮的、會說話的眼睛。
“姑娘。”沈鈺軒迎著月光向我走來:“上次多謝姑娘出手相救,沈某感激不盡。”我客氣道:“舉手之勞,不足掛齒。方才在筵中還多虧了你,不然我一定很尷尬。謝啦。”沈鈺軒笑笑:“若非姑娘及時相救,沈某早已歸西了,怎有不謝之禮?這是在下的玉佩,姑娘收下吧,日後若姑娘有難,就吹響玉佩,在下定會趕來搭救。”說完,就把一枚瑩白圓形雕花鏤空玉佩遞給了我,我眨眨眼:“你真要給我啊?那我就收下了哦。這可是你自己要給我的,不是我要的。對了,你的傷好了沒?”他道:“已經好了,讓姑娘費心了。天色已晚,在下送姑娘回房如何?”“不用了,謝謝,我自己可以回去。”於是,我向他道別,回了房中。
緩緩在桌邊坐下,我借著兩隻紅蠟燭的光,細細打量著手中的玉佩,玉佩上雕著一朵蘭花,還有一個小字:軒。我將它放入袖中,無奈的笑笑:真沒想到我那天幫他止止血就救了他的命啊,我還真及時。走到床前,我吹滅了蠟燭。夜間,我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聞到了一股異味,不好,迷香!我趕忙屏住呼吸,把頭埋在了被子裏。不一會兒,我的窗外傳來打鬥聲,金屬的撞擊聲有力又刺耳,好似要把靜夜劃破一般。怎麼回事兒啊?有人要對我不利嗎?這麼想著,我的門開了,一陣風隔著被子吹到我的身體上。好大的風,迷香應該散的差不多了吧。不過到我房間裏來的到底是誰?我握緊了床上的劍。我的被子被極輕地掀開,是師父的味道!我暗暗鬆了口氣。微涼的指尖輕輕滑過我的臉,緊接著,唇上一片暖暖柔柔的觸感。師父又吻我了。旋即,我頸間一痛,陷入了昏迷。在失去意識的一瞬,一滴冰涼的液體落到了我的臉上,散開,是師父的眼淚。
我第二天一早醒來,頸上的疼痛告訴我,昨夜並不是一場夢。我慌慌張張穿戴好,急急忙忙跑到師父門前,敲起門來。“雪如姑娘,不要敲了,明月已經走了。”淩天搖著紫檀木扇子走了過來。我愣住:“走了?去哪兒了?”“明月不讓我告訴你,他不想你去找他。”他平靜地說。“那他什麼時候回來?”我急切地問。“他不會回來了。他不會再當你的師父了。”他收了扇子,看著我:“他走之前要我好好照顧你,從今天起,你就做我的義妹吧,在我的莊上住下,我再給你遣幾名丫鬟。你就當這裏是自己的家,需要什麼盡管和我說,不用見外。”他之後說了什麼,我都聽不清了,隻覺得腦海中白白的,像一杯白開水,卻沒有開水那般滾燙的溫度。我扯出一絲笑容:“師父走之前還和你說了什麼嗎?”淩天歎了口氣:“沒有,雪如,你就在這裏住下吧,什麼都不要想了。”我固執地看著他:“師父是不是不要我了?是不是我做了另他生氣的事,把他氣走了?可是昨天還好好的,他為什麼生我的氣?他真的不回來嗎?你在騙我吧,可是你連理由都沒有編好。”“唉,雪如,我說的是真的。”淩天搖搖頭,憐憫地看著我。是的,他的目光是憐憫的。